酒窖外,看守酒窖的兩名弟子被翠兒擊昏倒地。翠兒留在窖外看風,陸子軒獨自一人走進酒窖。酒窖內儲藏著上千壇美酒,陸子軒從身上取出一包藥粉,將藥粉一一撒入酒壇之中。剛撒完八壇酒,一個人影闖入窖中,伸手擒住他的肩頭。陸子軒大吃一驚,轉頭看去,見來人是瀟雨,驚慌失措,吞吞吐吐地叫道:“瀟、瀟大哥?”
瀟雨喝道:“你好歹毒,竟然在酒中下毒。你可知道這些酒是給外麵所有江湖朋友的,難道你想毒死所有人,引起武林大亂嗎?”
陸子軒腿一軟,跪倒在地,求饒道:“瀟大哥,我知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過我這次吧!”
瀟雨有些心痛,早已注意到他許久:“從你第一天住進雪影宮開始,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若不是我一直跟蹤你,還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事。你到底安的什麼心,非要破壞雪兒的婚事?”
“瀟大哥,你知道我和雪兒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她,我不能失去她,不能讓她嫁給別人。”陸子軒苦苦求饒。
瀟雨冷聲道:“你就算再喜歡她,也不能做出有違江湖道義的事來。我要把你交給南風影,讓他來處置你。”
“瀟大哥,瀟大哥不要啊!”他順手將藥粉撒向瀟雨,瀟雨手一發力擋去大部分的藥粉,但仍然沾上了少許,他立刻覺得頭暈目眩,摸索著退到牆邊。
陸子軒見得逞,站起身來,說道:“瀟大哥,我本不想害你,這是你逼我的。你中的毒隻有紫丹羅才能解,而這世上隻有我一個人有紫丹羅。如果你兩個時辰內不服下解藥,就是華佗在世也沒得救。”
瀟雨未料到他會使詐,斥責道:“卑鄙小人。”
陸子軒已站起了身,冷笑道:“你們都說我卑鄙,是,我是卑鄙!我原本是想讓外麵的人都中毒,讓大家以為是南風影要害他們。雪兒為了維護南風影,一定會求我給她解藥。我要她答應地嫁給我,跟我一起回藥莊。不過現在也一樣,你是她最敬愛的哥哥,她為了你連性命也可以不要。瀟大哥,隻要你能說服雪兒,讓她嫁給我,我立刻給你解藥。”
“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能讓你破壞雪兒的婚事。我現在就殺了你,免除後患。”瀟雨使出渾身的力氣,向他刺出一劍。
陸子軒胸口中一劍,將一壇酒拋向他,趁機跑出門外。見翠兒被點了穴,他替她解穴,翠兒扶著他匆匆離去。瀟雨剛追出門,突然想起被他下過藥的酒壇子,又返回酒窖,將被下過藥的酒壇用劍劈碎,酒水嘩嘩地往外流。
他走到窖外,酒醒看守的兩人,吩咐道:“我剛才不小心打破了幾壇酒,你們收拾一下。送酒的時候,一定要事先用銀針試過,謹防有人下毒。”
“是,瀟大俠。”看守看他臉色不對,詢問道,“瀟大俠,您沒事吧?您的臉色看上去很差。”
“我沒事,你們守好這裏。”
瀟雨踉踉蹌蹌地回到海棠閣,一進門就見到千葉美惠在他房中,驚訝地問道:“美惠姑娘,你怎麼在這裏?”
“瀟大哥,外麵已經開席了,我沒見你去,所以到這裏來找你。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你沒事吧?”千葉美惠擔憂地察看他的臉色。
“我沒事,我在這裏療會兒傷,等行禮的時候再出去。咳咳咳……”瀟雨口中咳出一口黑血來。
千葉美惠驚惶地叫道:“瀟大哥,你吐血了!難道你中毒了?我馬上找瀟姑娘來給你看看。”
“不要去!”瀟雨阻止了她,“美惠姑娘,請你一定替我保守秘密,今天我一定要看著雪兒順順利利地成親。”
千葉美惠急得擠出淚來:“可是你中毒很深,瀟大哥,你告訴我你中的是什麼毒?我馬上去藥房給你買藥。”
瀟雨搖頭道:“沒用的,我中的毒隻有陸子軒一個人可解。”
“那我馬上去問他拿解藥。”千葉美惠說著,就勢就要離開。
瀟雨再次阻止她:“沒用的,他想破壞雪兒的婚禮,除非讓雪兒嫁給他,否則他是不會交出解藥的。我怎麼能讓雪兒嫁給他這樣卑鄙的小人?”
千葉美惠嗚嗚哭起來:“可是這樣你會死的。”
瀟雨輕笑道:“比起雪兒的幸福,我的性命算不了什麼。美惠姑娘,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如果你還感念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就請你一定替我保守秘密。”
“瀟大哥……”千葉美惠此時已是啜泣無聲。
瀟雨擺擺手:“什麼都別說了,我要換件衣服,一會兒出去觀禮。”
“可是你的臉色這麼差,一下子就能讓人看出來。有了,我給你化化妝,臉色看起來會好些。”千葉美惠想到此,便去梳妝台前搜尋。
瀟雨心想也對,點頭道:“也罷,麻煩你了。”
雪影宮外,陸子軒和翠兒兩人騎馬順利通過四個關卡,直到最後一個關卡時,韓霄將兩人攔下,質問道:“陸子軒,你這是要去哪裏?婚禮可快要開始了。”
陸子軒回道:“我出去辦點事,雪兒的婚禮我就不參加了。”
韓霄騎馬轉到他身側,打量著他,問道:“你受傷了,到底怎麼回事?不解釋清楚,你今天休想離開這裏。”
陸子軒目光閃爍,突然揮鞭策馬衝了出去。
“駕!”
翠兒也隨後跟上
韓霄見情況不對,飛身追趕,一腳將他躥下馬。翠兒見狀立即掉轉馬頭,回到他身邊。隨後跟上的玄月派弟子將兩人圍住,陸子軒眼見形勢不利,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將瓶中的藥粉撒向空中。
“小心,有毒!”韓霄大吼一聲。
趁著弟子們捂鼻子後撤的時機,陸子軒趕緊騎上馬逃跑。韓霄正要追趕,翠兒死命地抱住他的腳,大叫道:“少主,快走!”
“翠兒!”陸子軒在馬上回首,眼中有幾分感動,下了狠心,策馬離去。
翠兒眼見他平安離去,咬舌自盡。韓霄低頭看著,十分震驚。突然想到宮內可能出事,他連忙快馬加鞭趕回宮中。
擔心瀟雪的安危,他一口氣直奔水榭,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房內眾女子一齊回頭,驚詫地望向他,韓霄疾步走到瀟雪跟前,扶著她的肩,氣喘籲籲地問道:“雪兒,你沒事吧?”
瀟雪一臉莫名其妙,輕蹙著眉頭,說道:“我沒事啊!怎麼了?你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就為了問這句話?”
韓霄長舒了一口氣,歎道:“沒事就好!”
他突然定睛望著她,凝神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讚歎道:“你今天真美!”瀟雪嫣然一笑,心裏美滋滋的。
李君怡上前道:“韓副掌門,這是新娘子的化妝間,你怎麼能隨便闖進來呢?”
楚雲兒也跟著起哄:“就是,連新郎都還沒見到新娘子,倒讓你先瞧見了。”
韓霄輕輕地笑開,滿目的光華:“這說明我比新郎有福氣,可以先睹為快。一會兒我就不去觀禮了,我到關卡處守著,以防有人前來搗亂。”
瀟雪深深地望向他,低吟道:“辛苦你了。”韓霄淺笑著離開,在轉身的一瞬間,眸光頓時黯然。
正殿門前、三座拱橋上,共擺了上百桌酒席,賓客滿座,鼓樂升天,熱鬧非凡。一塊鮮紅的地毯由正殿一直鋪到正中央的拱橋末端,地毯上撒滿花瓣,芳香滿天。
當瀟雪邁出花轎,步入紅地毯,鞭炮聲、鼓樂聲響徹天地,而賓客們都屏住了呼吸,視線全部凝結在新娘的臉上。瀟雪心裏急著想見外公,可是想到今天是大婚之日不可失禮,於是隻能耐著性子邁著優雅的步伐,慢慢走向正殿。紅地毯的另一端,南風影正遠遠地等待著她,他一身紅袍,精神奕奕。看著他挺拔的身軀矗立在彼端,她的臉上綻放出魅人的笑容,婀娜的身姿,波光流轉的明眸,看得賓客們驚羨不已。
南風影深情地與她四目對望,牽著她的手往正殿內走去。正殿的主位上共擺了五把藤椅,從左到右依次坐著楚勳天、老夫人、可汗、祁連仙人、鶴老。主位下的兩側站立著玄月派和綠羽劍派的下屬們,瀟雨和千葉美惠也在其中。
隻聽曹帆作為司儀高聲喊道:“吉時已到,新人拜天地!”
瀟雪含笑望了望主位上外公和爺爺,又衝一旁的瀟雨嫣然一笑,這才轉身同南風影一齊朝殿外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完成了一係列的儀式,瀟雪如釋重負,歡快地跑到可汗跟前,親熱地叫道:“外公,我可想死你了。”
祁連仙人開懷大笑:“外公也好想你,我的外孫女今天可真漂亮,跟仙女下凡似的。”
“爺爺……”
瀟雪嬌嗔著轉了身,看到瀟雨就在不遠處,走到他身前,說道:“哥哥,你看!我今天戴了你送的項鏈,好不好看?”
額頭冒著冷汗,瀟雨強忍著毒氣攻心之痛,伸手輕撫著她的臉,微笑道:“雪兒是這世上最美的姑娘。”
一陣寒意自他手心傳來,瀟雪有些擔憂地問道:“哥哥,你的手怎麼這麼冷?”
瀟雨立即收回了手,道:“我沒事,哥哥看著你有個好歸宿,心裏高興得很。”
千葉美惠在旁邊不自覺地落下淚來,瀟雪無意間瞥見,問道:“美惠姑娘,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千葉美惠忙擺手道:“哦,我沒事,隻是沙子迷了眼睛。”
瀟雨感覺自己已經支撐不住,借辭道:“美惠姑娘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千葉美惠會意,點了點頭:“那麻煩瀟大哥了。瀟姑娘、南風掌門,我們先行告辭,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臨走前,瀟雨戀戀不舍地望著瀟雪,想把她深深地印在腦海裏,仿佛此刻便是訣別。千葉美惠深深望了他一眼,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知道這很可能是他們兄妹之間最後一次見麵。
瀟雪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裏覺得有些怪異,但又說不出怎麼個怪異法。南風影見她出神,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問道:“雪兒,在想什麼呢?”
瀟雪蹙眉道:“我覺得哥哥似乎有些不對勁。”
南風影勸慰道:“也許是你想多了。”
南風影領著瀟雪走出正殿,朗聲道:“各位江湖朋友、武林前輩,今日是在下與雪兒的大喜之日,感謝各位不遠千裏駕臨雪影宮,有照顧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南風掌門盛情款待是我等榮幸。”
“南風掌門和瀟掌門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瀟掌門是江湖上公認的天下第一大美人,南風掌門能娶到瀟掌門為妻,真有天大的福氣。”
“……”
滿耳盡是奉承之語,瀟雪聽得有些厭煩,輕輕扯了扯南風影的衣袖。南風影也早對這些奉承之語不厭其煩,領會了她的心思,再次朝眾人拱手道:“諸位,在下現在要先帶新娘入洞房,請各位開懷暢飲,稍候再來相陪。”
說完,他噙著笑意將瀟雪橫身抱起,往正殿右側走去。身後傳來眾人的嬉笑聲和起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