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秋,大溪村。
薑夏正在地裏除草翻地,隔壁鄰居家小兒子胖墩跑到地邊上,氣喘籲籲喊她,
“小夏姐小夏姐,不好了不好了!你爹要把你賣了!賣給蕭家那個大壞蛋,他打人很凶的,你要是去他那,肯定要被他打死的!你快跑吧!”
聞聲,薑夏抬頭,草帽簷下,露出一雙好看的眸子來。
她爹真要把她賣了,給他和繼母那個闖禍的兒子還債?
薑夏拿起鋤頭,用力往旁邊石頭上哐哐磕兩下,上麵泥巴被磕落後,她拿起鋤頭急匆匆回家。
剛進家門,就見薑父薑正國在一張紙上簽了字,畫了押。
還不等薑夏說什麼,繼母李桂麗看見她出現在門邊,急忙指著薑夏就道,
“我女兒回來了!她回來了!你們趕緊把人帶走,以後她是死是活,都跟我們薑家沒關係!”
她女兒?她女兒不是前幾天跟著個男人走了嗎?
薑夏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院子裏幾個人按住綁起來。
她到底才十八歲,盡管常年幹活,有點力氣,但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放……”
話沒說完,薑夏被膠布封了嘴。
她驚惶的看向薑正國,隻見薑正國簽字後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她。
心刹那間沉進穀底,她不該回來的!
原本她還抱有一絲希冀,可看到薑正國的樣子,她還有什麼不明白。
她的父親,真的把她賣了!
意識到這點,薑夏奮力掙紮,扭動,踹腳,可不管她怎麼用力,都無濟於事。
按住她的人,吹了聲響哨,“走,咱們把人給赫哥送過去。”
就這樣,薑夏被他們帶到隔壁村蕭家。
因為蕭赫還在鎮上,薑夏被他們關了起來。
房間裏,薑夏被綁住手腳丟在木板床上,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往外看去。
房間挺寬,家具不多,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個靠窗的桌子,桌子上麵放著幾個掉漆搪瓷杯和牡丹花溫水壺,靠牆立著幾本書,幾個捏皺的煙盒。
收回視線,薑夏在想要怎麼才能逃出去。
蕭赫是他們村出了名的惡人,不僅村裏人害怕,周邊幾個村的人都怕他,倒不是說他長得嚇人,而是他這個人又狠又惡又瘋,沒人敢招惹和得罪他,村裏的大人小孩,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她雖然沒見過他,但他的事沒少聽,什麼搶劫綁架殺人雲雲,對這個人,她心裏也是怕的。
就在薑夏焦灼想辦法時,外麵傳來說話聲。
“聽說赫哥喜歡薑家這姑娘很久了,今天我們給他把人弄來,赫哥看到一定高興!”
“一個沒長開的幹巴丫頭,看著都硌手,也不知道赫哥喜歡她什麼?”
“要我說赫哥喜歡她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赫哥喜歡她!你想想,赫哥都二十六了,再不討媳婦,難道要打一輩子光棍?”
“對對對,赫哥喜歡她就行!”
蕭赫喜歡她,她和蕭赫都沒見過,他怎麼可能喜歡她?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搞沒搞錯對她來說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麼離開。
然而她用盡力氣,手上的繩子也沒有鬆動絲毫。
沒多久,院子裏傳來一道呼聲,“赫哥,你回來了!”
“赫哥,嘿嘿,嫂子在裏麵呢,那個你快進去吧,春宵苦短,我們先走了!”
嘭一聲,是院門急匆匆被關的聲音。
聽見聲音,薑夏脊背一僵,瘦小的身子骨瑟瑟發抖,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攥住,隨著呼吸,越攥越緊。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推開。
外麵的天蒙上一層黑,院子裏的燈泡發出昏暗的光亮,但照開的範圍不大,周遭影影綽綽,不太真切。
進來的人高大魁梧,擋去大半門外的光線,她看得不算清楚,
但男人高大的輪廓,看得她心驚不已。
昏暗的屋內,薑夏能感受到一道冷戾駭人的視線投射過來。
她咬緊牙,耳邊是跳得砰砰響的心跳。
男人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一樣,泛著淚光的瞳孔迅速縮動,狠狠的閃爍著害怕和慌亂。
下意識的,薑夏往後縮著發抖的身體。
隻是下秒,她的肩頭被人用力握住,“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