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如墨潑，月亮像是被一層灰蒙蒙的紗布遮住，隱隱約約地掛在天邊。遠處偶有狗吠聲傳來，但又迅速被吞沒在四周的寂靜裏。
李洋將破舊的摩托車停在村口，抬頭看了眼前這個小山村——一條蜿蜒的小路伸進濃密的樹林，影影綽綽的幾座老屋勉強能辨認出輪廓。村頭立著一塊斑駁的木牌，上麵寫著“葦溪村”，可幾個字已經被風吹雨打得模糊不清。
李洋是記者，這次是為了跟進一宗離奇的案件而來。據說一個月前，葦溪村接連失蹤了三個人，警察進村調查後也沒有結果。更奇怪的是，自那之後，村裏人仿佛集體失聲，沒有一個人再跟外界聯係。
李洋按下手電筒開關，光柱在黑暗中晃動。他拎著包，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村裏走去。每一步落地，腳下枯葉發出微弱的“哢嚓”聲，像是誰在耳邊低語。
剛踏入村子，一陣冷風迎麵吹來，帶著股腐爛的氣息。他皺了皺眉，往前走了幾步，發現一棵枯樹下躺著一隻死貓，毛發散亂，四肢僵硬，眼球像是被挖走了一般，留下兩個空洞洞的血窟窿。
“真晦氣。”他嘟囔了一句，繞開了死貓。
村子裏死氣沉沉，家家戶戶的窗戶緊閉，門口的燈籠早已褪色，隻剩下破敗的紅色布條在風中飄搖。李洋敲了幾家的門，卻沒有一個人回應。
走到村子中央，他終於看見了一點燈光，從一間小屋裏透出來。他走過去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一個駝背的老頭探出頭來，眯著眼打量他：“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李洋亮了亮記者證：“我是來調查失蹤案的記者，想找人打聽一些情況。”
老頭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警覺，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勉強將門打開一點，側身讓李洋進來。屋裏彌漫著一股黴味，角落的木桌上放著一盞油燈，微弱的光芒讓整個房間顯得更加陰森。
“想問什麼就快問，天黑了，村子裏不太平。”老頭低聲說道，臉上寫滿了不安。
“怎麼個不太平法？”李洋追問。
老頭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更低了：“我們村……有東西。”
“什麼東西？”
“你別問，問了也沒用。”老頭擺擺手，催促道，“早點離開，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李洋正要繼續追問，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沙沙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屋外徘徊。他下意識地拿起手電筒，老頭卻猛地一把摁住他的手：“別照，千萬別照！”
李洋愣住了，燈光下，老頭的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嚴厲。他壓低聲音道：“到了夜裏，村裏會出現些東西。你安安靜靜待著，別發出聲響，也別往窗外看。”
話音剛落，門外的沙沙聲忽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很有規律，每一下都像是在用骨頭敲打木板。
“咚，咚，咚……”
老頭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顫抖著嘴唇低語：“來了……”
李洋感覺背脊發涼，但職業習慣讓他忍不住想探究真相。他悄悄地朝窗戶走了幾步，試圖透過縫隙看清外麵的情況。可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間，老頭猛地撲過來，將他摁倒在地：“不要看！”
油燈被打翻，屋裏瞬間陷入一片漆黑。門外的敲門聲卻愈發急促，那東西似乎開始繞著屋子轉動，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窗戶外。
李洋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窗外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像是幾個人在一起輕聲竊笑，聲音尖銳刺耳。
老頭蜷縮在地上，嘴裏念念有詞：“別開門，別看它們，別……”
“咚！”窗戶的玻璃突然碎裂，一隻蒼白而枯瘦的手伸了進來，五指像爪子一般，在黑暗中輕輕抓撓著。
李洋壓抑住尖叫，屏住呼吸，緊緊抓住老頭的手，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過了很久，那東西終於退去了，屋外重新歸於寂靜。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李洋便匆匆告別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