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而陰冷的空蕩房間中,隻有一盞桔黃的台燈在一旁的桌子上閃爍著,嗞嗞的微弱聲音在死寂般安靜的房中格外的刺耳。窗外的一切被黑幕般看不清顏色和樣式的布簾遮掩得嚴嚴實實,甚至連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也分辨不出來。嗷!
一聲低沉如野獸般的吼叫從房中的床上傳出來,那聲音被壓抑在喉嚨深處無法痛快的發泄出來。
透過黯淡的桔黃燈光,可以看清床上躺著一個人,全身汗水如雨淋,即使在昏暗下也無法掩飾,那是一張怎樣的麵孔,猙獰而恐怖,正在經受著莫大的痛苦,原本還算秀氣的麵龐在這種極端的表情下仿佛惡鬼般完全扭曲了,慘白慘白得沒有一絲生氣,那雙睜得滾圓的眼睛更是令人戰栗恐懼,在昏暗中好像兩隻血紅的燈泡。
嗤!嗤!
慘白的手指抓破了床單,但楚霄仍然沒有感覺到好受一點,體內好像有無數隻螞蟻在撕咬吞噬,那種發自骨子裏的痛楚讓他有種千刀萬剮般感覺,想要痛暈過去卻又在撕裂中蘇醒著。
他每一處肌肉都在抽搐顫抖,粗大的青色血管暴露在體表,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麵的血液在狂暴的流動,最詭異的是,全身的皮膚肌肉好像快速消耗般而變得幹瘦起來。
“要死了嗎?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無邊的痛苦中,楚霄發出的喃喃之音仿佛惡魔的呻吟,淒冷到了極點。
他本是一個隱秘的職業殺手,憑借一把武士刀殺出了‘隱殺’的名號,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沒有死在暗殺任務中,卻要死在了疾病之下。
一個星期前,楚霄接受了一個殺人委托任務,暗殺一名私企老板,沒想到那個私企老板感染疑似甲型H1N1流感,正在家中進行隔離,雖然殺死了那個私企老板,也很倒黴的也染上了甲型H1N1流感。
他作為一名職業殺手,在內地早已上了公安部通緝檔案中,而且剛剛殺了人,怎麼可能現身去醫院接受隔離治療,所以才躲在租住的房間中,希望憑借自己的體質和毅力能夠熬過去。
可沒想到短短一天的時間,甲型H1N1流感在他身體中完全爆發了,感染深度比起外界傳聞得更加厲害,楚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病毒侵害之下完全崩潰了,已經支持不了多久。
啪!
台燈好像完成了它的使命,一下子熄滅了,昏暗的房間頓時陷入了黑暗中。
楚霄好像也如那盞壽命到期的台燈,生機耗盡,漸漸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甚至連身體上的那種萬蟻噬身的痛楚也感覺不到了。
他知道,自己徹底解脫了!
...
不知過了多久,楚霄猛然睜開了眼睛,在漆黑的房間中,那雙眼睛如血染般通紅。
“我沒死?哈哈...我沒死!”
楚霄口中發出一聲令人寒磣的吼叫,身體猛然蹦了一下,想要翻身起來。
不過情況讓他很驚訝,身體完全沒有以前的柔軟度,僵硬無比,這一蹦跳不但沒有挺立起來,反而身下的床嘎吱一聲垮掉了,身體運動間,完全失去了從前的輕盈和靈活,好像七老八十般沉重而僵硬。
更怪異的是,他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般,說出的話變成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甚至連眼睛看到的黑暗也透發出一種淡淡的血色。
“難道是甲型H1N1流感將自己的身體折磨到了這個地步?”
楚霄伸出僵硬的手,啪的一聲,按下房間的燈光按鈕,頓時黑暗一下子被驅散,整個房間明亮無比,不過他發現視線中的紅色更加明顯了,他所看到的一切全都鋪上了一層淡紅色。
“是感染後的出現幻覺嗎?”
楚霄閉上眼睛,用僵硬的雙手揉揉同樣僵硬的臉龐和眼睛,那種粗糙僵硬的感覺仿佛他摸的是別人的臉,再次睜開眼睛,仍然是淡紅色的視野。
他搖搖頭,邁著僵硬的步子走進了衛生間,通過那麵鏡子看到了自己現在的形象。
“怎麼會這樣?這是自己嗎?”
鏡子中出現的人,有著一張仿佛在水中泡過很久一般的慘白幹枯的臉,上麵仿佛蜘蛛網般布滿了青黑色血管,看起來憎惡無比,一雙血紅的眼睛,充滿了暴戾的氣息,頭發雜亂無比。
現在的他,好像從地底爬出的死屍。
楚霄失魂落魄得看著鏡中的自己,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沒在疾病中死去,反而變成了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僵屍形象。
良久,他終於回過神來,畢竟是意誌堅硬的職業殺手,現在的狀況很差,至少沒有死亡,他還活著,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希望。
作為殺手,雖然時刻麵對死亡,不得不說,殺手也有活下去的意誌,要不然怎麼會在一次次的死亡任務中活下來呢?
“好餓啊!”
楚霄內心深處突然湧出一種很餓的感覺,這感覺來得突然,來得猛烈,一波波的襲擊著他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