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群島至少從外形上看來,頗像是上帝遺落在南海的一串珍珠,它由近百座暗沙、環礁、小島組成,由於那些暗沙礁島半數以上都長年淹沒在海平麵以下,因此這一處海域並不利於航行。而且,群島中也並沒有大島可供開發旅遊資源,所以,一直以來這片島都是荒無人煙。尤其是五月到八月的這段南海休漁期,便是臨近的海麵上也是人跡罕至。
葉星河的遊艇是一條五十八英尺長的天藍色帆船,掛著潔白的帆。甲板是柚木的,閃爍著迷人的金黃色光澤,仿佛盛滿了一船的陽光。而船殼則是用長條的花旗鬆木拚接而成,蔚藍的船身上還印著這艘遊艇的名字:
逍遙公子號
像葉星河這樣的人,正襯得上這逍遙二字,而某些人,就沒有這種福氣了。
“小歪,你確定……要跟著葉星河那家夥去珍珠群島?他這人不可信……你可別……”陸飛還沒說完,又趴在遊艇的船舷上幹嘔起來。別看他平時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朗漢子,偏偏暈船暈得厲害。哪怕這會兒海麵上無風無波,清澈的海水幾乎像是鏡麵一樣平靜柔和,可他依舊還是吐得像大醉了三天三夜。
墨小歪從沒見陸飛這般狼狽過,無奈之下,他還是讓葉星河派送他們來的小船把陸飛又送回天堂島。
“飛哥,你這樣子不行,不如先回去吧。”小孩附在師兄耳畔壓低了聲音道:“不用惦記我,讓我拖住猩猩在海上多待幾天。他上次和我聊天有一次露出明顯的南都口音,我估摸著他老家是南都人,你去那兒摸摸他的底。”
陸飛用極輕微的動作點了點頭,隨即,便被船員扶回了來時的那隻小艇上。
葉星河倚在船弦上,微笑著揮手送別他,直到目送著那船漸漸消失在海平麵上,他才側過身,含笑著對墨小歪道:“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吃過我的虧,你還敢一個人跟著我出海。你就不怕被我賣了?”
“既然有這樣的想法,你盡管試試看。”墨小歪倒也不動怒,隻笑著對他亮出了自己尖利的牙。
太陽已沉入了海平線,最後一抹霞光映得葉星河那一雙眼瞳流光溢彩。他向牙尖嘴利的小家夥投以一瞥,隨即,似笑非笑的道:“還是算了,我怕你替我數錢的時候,也趁機把錢換成報紙。”
這猩猩,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過就是被他在俱樂部用假錢騙了一次,不說會死?!
正憤憤著,海風輕柔的吹過,男人也正凝望著自己。他笑意中所蘊含的那一縷曖昧和夕陽的餘光一起籠罩在自己身上,莫名的,竟使墨小歪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這厚臉皮的猩猩,有的時候他說起話來真是氣死人,但有的時候,他的眼神卻又意外的溫柔。這種感覺太過微妙,以至於年輕的、沒有經驗的小貓兒很是琢磨不透。
“你把肖恩怎麼了?”墨小歪下意識的換過一個話題,“怎麼沒在船上看到他?”
“我的遊艇可不是給他那種人準備了,再說了,我已經安排肖先生去島上開始他的贖罪之旅了。”葉星河笑得很壞,但那形狀優美的唇角彎起來的時候,卻也真是性感。
“原來你說的靈感,就是這個意思!”墨小歪顧不得研究葉星河此時的臉是真是假,男人剛才那番話讓他恍然大悟。猩猩肯定是把肖恩放逐到孤島上受罪去了!可惡啊,抄襲了自己的創意,還厚著臉皮說是自己啟發了他的靈感。
甩過一個鄙視的眼神,壞小貓兒毫不客氣的向他攤開左手:“猩猩,專利費拿來!”
“到了佛齊島,我帶你去我的度假小屋,那裏雖設施不如我另外一個度假小島完備,倒也擺著幾件尚且看得過的東西。隨你看中哪一件,我都可以送你。”葉星河卻也爽快,一番話說的幹脆利落。他本是巨富,錢財於他而言,實乃身外之物。若是能哄小朋友開心,又何樂而不為呢。
墨小歪知他向來闊氣,如今他雖說的輕描淡寫,但能擺在他屋裏的,指不定是什麼臨汝窯的印花青釉瓷器,或是什麼高士奇的手卷畫,哪怕是圓明園下落不明的獸首出現在他家裏,也不會是多讓人詫異的事兒。
就好比師父的那個寶貝地下室,整個兒一藏寶窟似的,裏麵的好東西如今自己雖看得都有些膩味了,但如若有識貨的人進去,肯定恨不得死在裏麵才好。
像上次他騙那個女騙子所用的碧璽項鏈,就是從師父地下室裏頭偷出來的。當然,如今掛在女騙子炕頭,陪著她熬過漫漫長夜的,隻不過是一件仿品而已。家裏的藏品,都至少有真假二套,師父他老人家本身就是積年的造假老手。隻不過,壞小貓兒可沒心思學那些又髒又累又無趣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