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肆點點頭，不知為何，在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看見了視死如歸
“蛇……浮爻，過來一下”
“嗯？就來！”
想著對方聽不見，浮爻加快了腳步，小跑到房間門口，剛停下就被卜肆拉了進去
房間裏沒有燈光，有些昏暗，隨著門被關上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僅有窗邊透著微弱的月光
卜肆有著貓的夜視能力，於是很輕鬆地走到一邊去拿上蛋糕和禮物
而浮爻作為蛇，雖然是全獸類別，視力算得上好的，但並不能支撐他在如此黑的環境下看清環境
少年的背脊微微繃緊，將藏好的碎片握在手中，露出了捕獵一般的氣勢
辨別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感受著越來越近的距離，小小的身體突然暴起，反手精準地將鋒利的碎片刺入肉中
但很快，他所刺入的方向亮起火光，那張他描摹了不知幾遍的麵孔映入眼簾
卜肆的聲音依舊很輕
“生日快樂，浮爻”
啪嗒
碎片脫手掉在地上，那雙眸子在夜裏本該圓潤瞳孔的猛地縮成一條縫
手上傳來的溫熱不斷刺激著浮爻的神經，他呼吸急促，不知所措地搖著頭，向後退了一步
“不……不……”
離得近了就能聞到蛋糕的香甜，夾雜著他曾最喜歡的血腥味
如今卻讓他作嘔
“哎我……大人！大人你沒事吧！大人你……你不疼啊？”
隻是走了個神，就發現自家神主被攻擊了，嚇得吉門差點爆粗口，一時亂了分寸，才注意到卜肆跟沒事人一樣
“不疼，沒有感覺”
吉門檢查完傷口發現不致命後鬆了口氣，隨即在小本本上給我浮爻狠狠記上一筆
“大人，暈倒，快暈倒”
“好”
卜肆兩眼一閉，倒頭就睡
蛋糕掉在地上摔得稀爛，連帶著浮爻的心一起摔碎
“不……不要睡，不要睡！”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向外湧，少年像恍然從夢中驚醒般，六神無主地向眼前人撲去，接住他倒下的身體
“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不要睡”
單薄的背影在昏暗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無助，因為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肩像被蛛網纏住的蝴蝶的翅膀，脆弱不堪
驀地回神，浮爻終於動起來，將人小心翼翼地挪到床邊的地毯上
又去翻找床頭櫃裏的藥
他不想管了，什麼也不想管了，為什麼山脈裏有這樣一座茅草屋，為什麼屋裏有瓷碗，有棉褥，有地毯，為什麼有上好的傷藥，解毒丸……
他都不在乎了！他不在乎那些不合理的東西了！
別有用心又如何，精心算計他也認了，至少……至少這一年他曾幸福過
“卜肆！狸卜肆！我不許你死！”
像被母親拋棄的小獸，浮爻緊急處理著傷口，哪怕已經知曉傷口不致命，他也怕
怕得發抖
……
包紮好後，浮爻將卜肆搬上了床，隨後像脫力般癱坐在地
腦子裏亂糟糟的，浮爻第一次感受到了迷茫和空虛
看著手上的血跡，他又緩緩爬起來，打算去洗洗，卻在路過地上的蛋糕時頓住腳步
不知怎麼想的，他突然蹲下身去撿蛋糕吃
一口一口，沒來得及咽下就又往嘴裏塞，哽得他喉嚨疼，連帶著心肺也疼
真不知道阿肆去哪得到的糖……鹹的發苦
“嗚……”
浮爻一下一下地拍著胸口，終於咽下蛋糕後又跌跌撞撞地逃到院子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