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確認季羽睡熟了,遊鈞才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拿開他腿上的雜誌,垂眸就能看到季羽近在咫尺的睡顏,白皙的臉頰柔和的近乎夢幻,睫毛在眼瞼下落下暗影,遊鈞希望飛機永遠都別降落……

下飛機時,陳夏銘故意等他們兩人一起走,對遊鈞說,“季羽的行程安排得很緊,我們在這邊隻有兩周時間完成所有外景。明天演遲霜去火車站送雲初袖那段,劇本沒時間看回賓館惡補,你們第一場對手戲就是吻戲,今天晚上好好溝通一下,要快點進入狀態啊。”

“好的。”遊鈞點頭答應。

陳夏銘立即緊趕幾步追上攝影大哥,兩人有說有笑地走了。

“那個,我今天晚上過來找你吧。”遊鈞立即偏過頭,笑著說。

“不用了,直接演就行了。”

“可是,趙導剛剛說……”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季羽抬手看表,跟芒果走向另一邊出口。

遊鈞猛地衝上去拉住他的手腕,“等等,如果是我私生活方麵的事影響到了你,我鄭重向你道歉。”

他的聲音有點高,前後的人都向他投來訝異的眼光。

季羽停下來,目光落在他抓住的手腕上,遊鈞卻固執地不放手,等周圍的人都離開後,季羽的目光才從他的手上緩緩移到他的眼中,冷冷地說,“放手。”

“你到底怎樣才肯原諒我?性向是我想改變就能改變的嗎?我確實隱瞞了你那些事,可我都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啊。你能不能……”

“滾。”季羽甩開手,立即有四個保鏢堵在遊鈞麵前。

遊鈞很想拿這幾個人出氣,不過想想後果,還是算了。

天津這些年早發展成繁華的都市,不過劇組取景這一片區老舊建築保存完好。

老電影院,老頭老太們聚集喝茶聽戲的舊茶館,青石古街兩旁鱗次櫛比的民居。

還有路邊賣香煙、瓜子的小攤,公話超市亭,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納鞋底十字繡的女人,走街串巷的糖葫蘆、泥人、糖人小販。

特別是那座成為文化遺產的公館,和經常租給劇組的那幢小洋樓,處處都透著複古氣息。

建於上個實際二三十年代的修道院,還有修女做禱告的頌歌聲傳出。

天津是個快節奏的大城市,但隻要一走進這條胡同,時間仿佛立即就倒退幾十年,每處景都能拍出民國時的影子。

第一場就拍吻戲,陳夏銘絕對的故意的。

遊鈞隻要一想到他說完就溜走,把這個難題扔給他,就恨不得在他那張陰險的臉上揍一拳。

次日上午,天空陰沉壓抑,春天的天氣捉摸不定,似乎很快就會有場大雨。

為了這場整部戲中最重要的吻戲,陳夏銘租借了市郊一個貨運小火車站的一輛老式火車,以及一段停用的鐵軌,僅是這個這個場景的投資就超過二十萬,對於文藝類低成本電影來說,不算租借華盛頓劇院那邊,已經是商業電影投資了。

當然,在華盛頓取景也是季羽加入劇組後才決定的。

臨時站台牆壁斑駁,鐵軌枕木間粗糙的石塊,穿著各式長衫旗袍的群眾演員,或牽著小孩,或端著賣零食的簸箕來回走動。

綠皮舊列車響起嘹亮的鳴笛聲,列車員開始吹口哨。站台上鋪了三十米長的攝像機滑軌,六台攝像機全方位捕捉鏡頭,務求最完美的角度。

然而,這一切都無法阻止NG的次數。

列車緩緩開動,過多的旅客將季羽擠在車廂門口,動蕩的時局讓人心浮動,所有人都想盡早逃離戰亂的天津。

遊鈞大聲喊著雲初袖的名字,跟在列車後麵追,不出意料地,剛跑到車廂門口時,導演第N次喊“卡”。

“季羽,這裏你應該伸手拉遊鈞上車。好吧,我知道你對於同性之間的接吻多少會有排斥,但你既然接下這部戲,能好好演嗎?”陳夏銘拿場記板拍著自己的手掌,焦急地走來走去,事前他也考慮到這場戲會有點難度,但他絕對想不到問題是出在季羽。

不論NG多少次,季羽都站在車門口看著遊鈞追列車跑而走神,遊鈞的聲音喊得有些啞了,也無動於衷,根本就不配合演下去。

這跟他平時拍戲時的敬業,專注,極少NG的表現大相徑庭。

“陳導,你別急。”遊鈞喝了一大口水,清了清幹澀的嗓子,“我可以跳上列車。”

遊鈞清楚季羽心中的矛盾,前段時間兩人有過不清不楚的關係,現在他跟良溫言的事風頭正勁,就算季羽不計較他的過去,同意以後還能做朋友。

但這種狀況下,讓他親一個朋友,就算是演戲,也會很為難吧。

作者有話要說:架空就有這麼個好處,去了天津幾次,天津有沒有寫的這種地方,我是真不知道。

反正每次一到大的城市就發懵,藍後就奔向當地的食物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