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真女微微皺了皺眉頭,雙手合十,一改之前的跋扈之態,對雍寄恭敬道:“還請大師明示。”
“阿難死前所說,正是四個字,”雍寄大師一字一句道,“機緣已到。”
冷千秋看著屍王與納蘭無憂,喃喃道:“機緣已到······”
屍王逼來之時,納蘭無憂立即鬆開手中的冰火劍劍柄,擺出架勢,竟然空手迎戰屍王。
而納蘭無憂所使的,正是他自己悟出的那套天女拳,隻是與靈宗絕學比起來,魔化後的納蘭無憂所使的拳法,多了幾分暴烈粗狂,少了一些精雕細致,可以說是威力有餘,妙法不足。
隻交戰了數百個回合,屍王便將手中的巨劍插進了納蘭無憂的胸膛。納蘭無憂吐出一大口鮮血,然後倒在地上,屍王巨劍抽出的一刹那,他整個身子都顫了一下,魔化之力很快散去,一襲白衣的納蘭無憂躺在雪裏,胸前一片血紅,他慢慢閉上眼睛,慢慢的,耳邊隻剩下了風雪聲,韓詩詩一襲藍衣,就站在離他不遠處,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小心肝,來姐姐這裏啊······”
“我來陪你了······”納蘭無憂露出一絲微笑,心滿意足道。
“無憂撐住!”朗朗一聲,納蘭無憂心中忽然一緊,這聲音他再也熟悉不過了,從小到大,無論是嚴厲還是慈祥,這聲音一直都是他的依靠。
納蘭飛雪踏空傳來,看著已經幾乎化成一團黑影的屍王,手中巨劍遲遲不肯落下,冷千秋等人見狀,也紛紛以雷霆萬鈞之勢衝了過來,遮天蔽日的納蘭雪鳥在上空盤旋不已,皇甫瑤剛欲動身,肩上忽然傳來劇痛,那是屍王先前留給她的傷,方才沒有注意,傷口竟然裂開了些,鮮血流出,瞬間滲入火蠶絲衣之中,本就火紅的火蠶絲衣這時候仿佛變得更加鮮紅了些。
就在這時,皇甫瑤忽然感到傷口處貼上來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她被嚇得立即尖叫一聲,跳至一旁,轉頭看去,隻見小憂半眯著眼睛,頗為無辜地看著自己,小憂的半截舌頭還露在嘴巴外麵,涎水隨著風雪撒了下來。原來小憂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方才竟然在舔舐皇甫瑤的傷口。
皇甫瑤臉一紅,看到小憂眼中的悲傷早已散盡,她不由得嘟囔了句:“這麼快就忘了韓詩詩了麼,虧你們還是同類呢······”
小憂仿佛聽懂了一般,立即吊起眼睛,伸出前掌舔了舔,似乎很是不屑方才舔舐皇甫瑤的肩膀一般。
皇甫瑤不禁啞然。
當所有人都看著納蘭無憂時,一道仿佛能與風雪融為一體的白影出現在景浩天麵前,奄奄一息的景浩天看著眼前的人,眼睛睜的奇大,裏麵盡是驚疑。
白影緩緩背起景浩天,如落雪一般,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屍獸,屍王能否存活下來,就看你的了,衝上去吧。”那道白影發出幽冥一般的女聲,鵝毛般的雪花之中,一雙血紅的眼睛慢慢出現。
納蘭飛雪多年未見納蘭無憂,直到方才手下一名弟子告訴他這邊出現了一個形似無憂的少年,多年的尋覓無果,在這一刻忽然化作了無盡的喜悅,即使納蘭無憂改變再多,他還是會一眼認出他,因為這是他視如己出的孩兒,是他喜愛到骨子裏的孩子。
納蘭無憂見到納蘭飛雪後,眼眶瞬間變紅,竟猶如起死回生一般大喊了一聲:“爹!”
納蘭飛雪老淚縱橫,飛奔向納蘭無憂。
屍王雙眼一冷,道了句:“找死麼,老東西!”說著,手中仙魔破空刺出,直逼納蘭飛雪。
納蘭飛雪怒喝一聲,隻聽得“剛”的一聲,納蘭飛雪的雙手如同鐵掌一般緊緊夾住仙魔巨大的劍刃,然後大力一甩,竟將癲狂狀態下的屍王生生甩了出去。
飛雪揚起,納蘭飛雪的臉上,洋溢著燦爛而純粹的笑。
納蘭無憂會心一笑,蒼老的納蘭飛雪不再蒼老了,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但是,納蘭飛雪真的老了,老到連自己身後巨大血腥的危險都絲毫察覺不到的地步了。
飛雪落下,鮮血灑起,納蘭飛雪忽然停下了,他不可思議地低下頭,看著穿透自己身體的利爪,利爪緊緊握著他那顆還在跳動的心,但那顆心明顯已經不怎麼有生機了,連本該蓬勃的跳動也開始顯得無力。
納蘭無憂隻感覺腦中“嗡”地一聲響,全身都莫名其妙地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