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楷聽罷,欣喜地大叫一聲:“好!”隨後就與張翰一起死死抓住納蘭無憂,激動道:“要是能砍下外來人的手,我或許就能直接進入弘清宗呢。”
那男子聽罷,哈哈一笑,隨即敲起銅鑼,帶著這群孩子挨家挨戶地走,邊走邊喊:“外麵人闖進來咯,明天砍手,哪家的孩子願意動刀子就來打架,弘清宗這幾日就要來選苗子嘍!”
納蘭無憂恨恨地看著周圍的人,厲聲問道:“我隻是來尋些吃的,又不曾招惹你們,你們這些人怎麼如此歹毒?”
張明楷譏諷似的一笑,回答他說:“誰讓你隨隨便便就闖進來了?每個村子都有自己的領地,對於外來人,我們一向都是打死打殘,再加上弘清宗這幾日要來此處選優,誰要是能親手砍了你的手或者你的頭證明自己的勇敢,那他就已經有半隻腳踏入弘清宗了。”說完,在火光的照耀下,納蘭無憂看到他的眼裏泛上了濃濃的期待與渴望。
從那一刻開始,納蘭無憂就明白了:既然來到了這片土地,就要拚命打鬥,隻有證明自己的實力才能活下去。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重新開始?納蘭無憂迷茫而無助地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火把上發出的‘劈啪’響聲伴隨著黑色的濃煙,整個村子因為一起即將到來的血腥事件開始熱鬧起來,那些祥和都是假的,潛伏在人性下的獸性才是真的。納蘭無憂怔怔看著周圍不同人的臉龐,有笑的,有哭的,有輕鬆的,有嚴肅的,他不禁質問起自己從小到大的習性來:這個地方,究竟是不是人世?
回答他的,隻有熱鬧的人群和孤獨的道義。
納蘭無憂最終被押解到了一個破屋子,他被死死鎖在裏麵,外麵站著兩個大漢連夜把守,想逃出去簡直難於登天。到半夜時,有個老婦人給納蘭無憂送來了一些吃的,起初那兩個大漢並不允許她這樣做,但礙其執拗,最終還是放她進了屋子。
那老婦人將一籃食物放在破舊的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納蘭無憂身邊,悄悄對他說:“明天你要拚了命逃跑,不然肯定會被他們砍死的。”納蘭無憂聽過後,身子一震,滿是感激地看了看老婦人,門外的兩個漢子想是聽見了什麼動靜,‘咣’地一聲踹開門,一個漢子怒道:“瘋女人,胡說什麼!”然後就將那老婦人拖了出去,又‘咣’地一聲關上門,隻聽門外那漢子道:“你懂什麼,沒有這種延續下來的血性,弘清宗早就式微下去了,無名島早就是妖族的了!”
納蘭無憂心如死灰地聽著,他怎會心甘情願地被砍了手,於是抓起籃子裏的食物大口吞食開來,然後又挑出些肉給小憂吃,小憂嗅了嗅,竟然別過頭去,納蘭無憂愣了一下,隨後卻見它拱了拱肉,伸出舌頭,舔起上麵的菜葉吃了下去,納蘭無憂哭笑不得,心想莫非這家夥隻吃素不成?隨即挑出一葉青菜放到小憂麵前,小憂頓時眼睛一亮,急不可耐地啃食起菜葉來,它吃得香甜,納蘭無憂也看得目瞪口呆,長這麼大,他還頭一次見到吃素的老虎。
這時候納蘭無憂想起小憂吸食自己血液的場麵,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血液太像果水了,否則小憂定不會吸食的,若不吸食,那當時小憂可能就真得會被餓死了。
小憂身量雖小,食量卻很大,足足吃了小半份的菜,吃了一個水果,又用兩爪抱起一個小果子,討好似的蹭了蹭納蘭無憂的手,意思是存著慢慢吃,納蘭無憂默許了它,自己隻吃了六分飽。
吃完飯後,納蘭無憂向門口的大漢討了些水喝,然後就倚著牆角睡著了。
半夜時納蘭無憂忽然聽到一陣響動,睜眼一看,隻見小憂兩爪正抓著它私存的那個小果子,啃得不亦樂乎,納蘭無憂苦笑一下,道:“明天又是生死難料的一天,你興致倒好,半夜偷吃東西。”
小憂一雙眼睛在夜裏亮如藍色燈火,它呆呆看了納蘭無憂片刻,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呼嚕聲,又接著吃去了。
納蘭無憂搖搖頭,繼續閉眼睡去。
天很快就亮了,納蘭無憂早在黎明時就醒了過來,他自小精力就出奇的旺盛,連著幾晚不睡也不礙事,他站起身,將正在呼呼大睡的小憂放在掌心,摸了摸它的下巴,小憂耳朵微微動了動,似是很舒服的樣子,納蘭無憂將他放入懷裏,伸了一個懶腰,目光灼灼地看著破屋房門,自言自語道:“我自小閱籍無數,便是這世道如何險惡,我也活得下去。”隨即走到門前,敲響了門,對門外的大漢說道:“開門吧,我要見識見識你們的砍手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