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說:“使他們富裕。”

“富裕了以後呢?”

“就得施以教化,讓他們學習禮儀,懂得做人的道理。”

這時候,性急的子路插口問道:“夫子,怎樣才算是君子呢?”

孔子說:“修養自己,著重於一個‘敬’字。”

子路接著又問:“這樣就夠了嗎?”

孔子說:“先要修養好自己,然後再去安定別人。”

“這樣就可以了嗎?”子路仍然追根究底地問下去。

孔子不厭其煩地告訴他說:“一定要自己修養好了,才能進一步去安定百姓。說到修養自己、安定百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連堯、舜恐怕還不能完全做到呢。”

談話之間,一行人已經進入都城。

衛、魯兩個小國地理接近,先祖又同出一脈,建國已有幾百年,彼此間從未發生過什麼糾紛,人情、風俗也大同小異。衛國的百姓聽說魯國的孔子來了,個個拍手稱慶,希望他能長住衛國,幫助衛君改革政治,讓人民過上安樂的日子。

孔子及一眾弟子就安頓在子路的妻兄顏濁鄒家裏。顏濁鄒是衛國的大夫,他對孔子仰慕已久。此次孔子能住在他家,他感到莫大的光榮,故而熱忱接待,謙恭有禮,絲毫不敢怠慢。

衛國的將軍文子久聞孔子大名,敬重孔子是當世的聖人。他曾竭力向衛靈公推薦孔子,盛讚其學問道德。

衛靈公比孔子小了十多歲,他知道孔子是名聞天下的大學者,如今來到衛國,自然感到榮幸,但一時又不知委任他以何種官職才合適。因此,衛靈公第一次接見孔子時,隻是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他問孔子在魯國的時候,俸祿是多少。

孔子見他問出這種無關宏旨的小事,心中難免有些不悅,但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答道:“俸米六萬鬥。”

靈公隨即吩咐比照魯國的俸祿給予孔子,但沒有和孔子談論政治上的問題,似乎也沒有起用孔子的意思。

衛國有個美男子名叫彌子瑕,是靈公的寵臣,他曾派人帶話給子路,大意是說,如果夫子想做官,隻需他一句話,就能辦到。言下之意,是要孔子買他的賬,親自去拜托他,他就可以借此自抬身價了。

孔子豈是那樣的人,他當然不肯答應。不想這彌子瑕也是個小人,被孔子掃了顏麵,竟惱羞成怒,懷恨在心。

衛國還有一位權臣,名叫王孫賈,他很敬佩孔子,生怕孔子會因為失望而離開衛國,心想:衛靈公若是不能重用他,不如把他收為自己的部屬,還可以壯大聲勢。他用試探性的口吻對孔子說:“與其媚於奧,寧媚於灶。”

奧指房屋的西南角,是尊者所居的位置。灶指磚石砌成的生火做飯的設備,與奧相比,自然沒有那麼尊貴,卻是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這句話是比喻與其盼望國君的起用,不如依附權貴。也就是說,靈公不能賞識你,我可以錄用你。

當時衛國的形勢和魯國的三桓專權差不多,國君權勢不大,實權都掌握在權臣手中。

孔子的答複是:“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這句話的意思是,不行,這是不對的。如果我這麼做,就是犯了滔天大罪,向什麼神明祝禱都不能獲得原諒。

孔子認為自己堅持原則無可非議,可是,這麼一來,他又多得罪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