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愛他,可是他愛你。”子婭依然笑著,隻是笑容不再苦澀。
從子婭進來起,姒婭第一次覺得她笑起來很美,比自己美。可自己還是很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不懂。”之後,她進了內間,拿出了一支白如羊脂的玉簫,將它遞給了子婭:“這是解憂簫,十二歲那年他送我的禮物,現在我把他送給你,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說完,他轉過身去。
“何必呢?”
“因為我也愛他,可是你比我更適合照顧他。”
公元前1646年,
夏王一直很信任的商國國君成湯發動了一場政變,把夏王困在了斟鄩。
姒婭進宮了,她要去見姒癸。
“你不應該回來的。”她首先碰到的是一身華服的子婭,“國都都快破了,他此刻最希望的,便是你能安全離開吧。”接著,她又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解憂簫,將它還給了姒婭:“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現在還給你,如果有來世,我不要再愛上他。”
姒婭愣愣地看著她,沒有說一句話,她隻聽見子婭又說:“姒婭,希望你能記住我,我其實拿你當朋友的。我叫子雅,不是子婭。還有,幫我照顧一下元兒好嗎?他還太小。”子婭微笑著說完,像是在交代後事。
身邊已經沒了子婭,姒婭看到的,隻有頹廢的坐在地上的姒癸。
“阿婭。”姒癸望著她,“你來了,不,你不應該來的。”他搖頭。“快離開,離開斟鄩,去哪都行。”
“王兄!”姒婭打住了他,“我不會離開,我是大夏的公主,我是大夏的祭司,我不會離開。”
斟鄩終究還是破了,婭貴妃為鼓舞士氣跳下城樓的事很快傳遍了全城。
“我們做個交易吧。”進入王宮的湯以他勝利者的姿態對姒癸說,“五年,五年內你呆在王宮裏,好好做一個暴君,我保姒婭安全,如若不行,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他。”
“孤已經是你的階下囚了,你為何還要這麼做?”
“因為我要做的,是一個萬人敬仰的君主。”
“好,我答應你。”
為了她,千古罵名又算什麼?
另一邊,成湯的臣子伊尹則是和姒婭做著另一筆交易。
“五年內不踏出祭司祠一步,姒癸就會安全,你好好考慮吧!”
“好,我答應你。”姒婭咬著牙,最終還是答應了。
當然,除了他們,沒有人知道這天宮裏發生了什麼。人們隻知道,湯帶著兵回到了自己的屬國,臨走的那天,卻不見一直在他身邊的丞相伊尹。自那天後,原本愛民的夏王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任用奸臣,魚肉百姓……
五年的期限終究還是到了,這時的天下百姓,已經巴不得夏朝快點滅亡。於是,等這一天等了很久的湯又一次發兵了。
王宮上下已經亂成了一團,姒癸還一個人坐在大殿裏喝酒,已經沒人管他了。也就是這個時候,姒婭進宮了。
“阿婭。”姒癸望著她,為了叫這一聲阿婭,仿佛等了一千年那麼久。
姒婭走了過去,二話不說拉起姒癸。
“離開這裏。”他麵無表情的說。
“不!”姒癸掙開了他的手。
姒婭轉頭疑惑的望著他。
“阿婭,你笑起來比較好看,要多笑。你穿青色衣服比較好看,可以試試。不要太任性,要學會照顧自己。我對黑翔了解不多,可是你們要是真心相愛的話,就好好過吧。還有元兒,我對不起子婭,幫我好好照顧他。還有……”他的話還沒說完,嘴角就已經滲出了一絲烏血。
“王兄!”姒婭呆呆地看著他,姒癸微笑著,支撐不住已經倒在了地上。
姒婭蹲了下來,將姒癸抱在懷裏,不停的叫著王兄。
姒癸依然是笑著:“阿婭,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他邊說邊吃力的拿出來一個東西交給姒婭。
象牙做的飾品,正反兩麵分別刻著“癸”“婭”二字,是象牙珝,隻是不同於八年前,這時的象牙珝,用發絲編成的繩子拴著。
是姒癸的頭發。
“阿婭,我們下一世在一起好嗎?”他虛弱的說。
“嗯”姒婭抱著他,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流。她隻想說,她愛著的,一直都是他。
他微笑,手,中午還是重重的垂下。
像五年前那樣,姒婭又一次被包圍了。
昏暗的地牢裏不見天日,隻是靠幾支火把支撐著光線。
姒婭雙手抱膝,蜷縮在地牢的角落。
一陣風吹來,本來就陰冷的地牢更加的寒意淩然。
風定了,現身的是化作人形的黑翔,八年未見,他也與姒婭一樣,一點都沒變。
“公主。”黑翔叫著她,“跟我走。”
“我不走。”姒婭冷冷的說,使勁想掙開他的手。
黑翔沒有放手,仍然是死死地抓著:“那些家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了三味真火,他們要燒死你啊!”
“死了不是正好嗎?可以破了那個詛咒。”她冷笑。
黑翔深吸了一口氣,埋在心裏多年的話,終究還是被他說了出來:“你就不想知道詛咒是怎麼來的嗎?還有姒元,你答應過他父母要照顧他的。”
姒婭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她昂起頭來:“你說,說了我就跟你走。”
“這件事情還要從你母親說起。”他慢慢說。
“你根本就不是以一個正常祭司的方式出生的。你是有父親的,你的父親,本來是女媧娘娘座下的仙君,千百年來一直守著炎帝後人,也就是你們祭司一脈。隻是二十多年前,他遇見了你母親,之後就跟你母親相愛了。你母親忘了祖訓,跟他在一起並且有了你。女媧娘娘追究責任的時候,為了保全你們母女,他選擇了灰飛煙滅,你,也自然而然成為了最後一任祭司。而我,其實是當年你父母一起養的一隻黑鷹。黑翔這個名字,就是你父親取得。”
姒婭聽完,已經顫抖的塊倒在地上了。
“你還記得你十歲那年的那場劫嗎?”他又問。
姒婭不想說話,隻能勉強的點點頭。
“那個救你的姑姑,其實是你的親姑姑。女媧娘娘座下的常顏仙君,你父親的姐姐。”
姒婭一個人坐在木屋裏,床上,姒元睡的正香。
他自己都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出的地牢了。她隻記得,黑翔用了很大的力量將她送了出來,自己卻留在了地牢。在之後,地牢便被一場莫名的三味真火給燒了。她還記得黑翔的最後一句話是:“公主,其實一直愛著你的,不止姒癸一個人。”
姒婭呆呆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她離開的時候黑翔喂了她一顆藥丸,之後就成這樣了。
成湯做了君主,改夏為商。他們給姒癸的諡號是桀,殘暴的意思。而姒婭,則被扣上了另一個惡名,湯身邊的史官把她寫成了夏桀的妻子,後世人稱妺喜。
“姑姑,我們要去哪?”才六歲的姒元邊走邊問。
姒婭正牽著他,一步步遠離斟鄩。
她微笑著回答:“離開這裏,去哪都行。”
“哦。”姒元乖巧的哦了一聲。
“元兒。”姒婭叫著他,“從今天開始,你姓夏。”
“為什麼?”
“因為姑姑也姓夏。”
斟鄩城已經在很遠的身後了。
“斟鄩,希望我再回來時,你已經不再是斟鄩了。”
公元前237年。
“老爺,給小少爺取個名字吧。”
“羅,羅,就叫甘羅。”
“好,甘羅好啊。”
聽到這些聲音,夏執念如釋重負的笑了。
王兄,這一世,換我來守護你吧。
回憶到這裏也就結束了,啞舍裏三人的表情都異常凝重。
“所以,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因為我是你王兄的轉世?”老板問。
夏執念帶著一絲解釋的語氣回答:“我一直都很清楚,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