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是一個人一天中最疲倦、最失去警惕心的時間。
今晚子時,也是夏侯望親自為對手選定的死期。
夏侯望抬頭看了看月亮,一彎如刀的殘月被濃重的烏雲擋著,隻從邊緣漏出幾點黯淡的光,星子也是失去了神采,天空隻剩下一片如墨漆黑。
又來了。
他皺著眉。
那種錯覺,那種心中湧起的強烈的不安的錯覺又出現了。明明今晚一切都如他計劃般的順利,慕容玨那個蠢蛋也一頭紮進了他的陷阱中,幾萬周國士兵也在他的手底下成為亡魂。
為什麼呢。
箭已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不管今晚到底是誰在擋路,隻要不是那個墨霆。他就有把握,一定能贏。而據他所知,墨霆正被周國皇帝和皇子猜忌,被拘在京城呢。
愚蠢的皇帝,愚蠢的皇子。
夏侯望輕哼一聲,終於打消最後一絲顧慮。
“子時已到,進攻。”
夏侯望冷聲吩咐著,對左邊的一隊人馬吩咐道:“你帶著三千人從側麵包抄,先摸到周國人放糧食的地方,把看守的人解決掉。速度要快。”
那將領領命,快步領了一隊人馬而去。
夏侯望又望向後麵:“你,帶著車跟上他們,等他們將糧食搬出來之後,快點講糧食運走。動作一定要快,不準拖延!”
後麵的將領連聲應是,帶著車馬走了。
“最後——”
夏侯望看了眼圍在他身邊的這些將領們和士兵們,眸色一暗,從中爆發出一種強烈的戰意與嗜血的殺意:“最後,你們這些人,隨我來。我們為那兩隊人馬開道。”
剩下所有人握緊武器,沉默點頭應是。
夏侯望站起身,望著周國大營前方的幾縷寥落的照明用的燈火,目光緊凝,沉默半晌,大手一揮,斬出二字:“出發!”
*
原本,吳國這次的計劃十分完備。
且,慕容玨果然也如他們所料的落入陷阱,他們也俘虜了近四萬的周國士兵,周國士兵留在營地裏的殘餘兵力不足為道。
他們還是偷襲,應該會將周國士兵殺個措手不及,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才對。
事實也應該如此。
在墨霆沒出現前。
現在,當真正打過來了。負責偷襲殺掉守衛糧食的士兵的,吳國士兵們才知道他們的想法有多麼幼稚,麵前這一群從地上、樹上、草地裏撲出來的,揮著大刀,殺紅了眼睛的人真的是周國士兵?
不是應該毫無防備嗎?
不是應該都是老兵殘將,沒有戰鬥力嗎?
不是應該驚慌失措,丟盔棄甲嗎?
……
這不科學!
今晚的周國士兵太凶猛了。各個撲上來地時候都是一股兒目眥欲裂,張牙舞爪要吃人的陣勢,讓他們看著就覺得膽寒,手腳發軟。
這真的是周國士兵麼?
確定不是凶獸變異的?
這特麼和在營地裏,被在岩鷹穀裏伏擊的那些丟盔棄甲、慌不擇路、亂成一團,毫無戰鬥力的周國士兵們完全不是一個物種啊。
就是一愣神的功夫,周國人就撲上來幹掉他們好幾個兄弟了。
照這架勢,別說偷襲了,今天能不能囫圇個回去都是個問題。
誰來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