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實業探路
四一二政變後,張嘯林出入官場,也開始學著別人的樣,在各種社會事務中出頭露麵起來。逢年過節,張嘯林便以三鑫公司名義,派人支鍋施粥;寒冬臘月,公司門前便擺起攤頭向貧民、癟三散發禦寒衣物及藥品,張嘯林儼然成了“慈善家”。
其實,張嘯林一門心思要掙大錢。三鑫公司的收入不錯,但他要廣開財路掙更多的錢,於是他又幹起了實業,首先進入金融界。但在金融界,杜月笙比張嘯林更有門路,於是,張嘯林跟著杜月笙進入金融界,一心要發更大的財。
經過四一二事變後,杜月笙仿佛跳過了一座“龍門”,蔣介石繼聘他為司令部參議之後,又聘他擔任“國府諮議”,他成了上海灘上唯一一個勢力遍及法、英、華三界的大亨人物。此時的杜月笙,同張嘯林一樣,一門心思要掙大錢,而且要使自己正式列入“上等人”的行列。杜月笙認為,必須要有實業作為“漲身價”的後盾,三鑫公司的收入是不錯,但不是正路。此時,他想到了開銀行。
中國在鴉片戰爭前,是沒有銀行的,隻有錢莊和票號。《南京條約》之後,1857年,英國的麥加利銀行率先在上海設立了分行,這是外資進入上海的第一家銀行。1897年5月,盛宣懷創辦的中國第一家私營商業銀行——中國通商銀行在外灘7號正式開張,開了中國銀行的先河。
到了1928年,當時在上海金融界,除了英國彙豐、渣打、美國花旗、法國彙理、日本正金銀行外,還有國民黨的中央銀行,以及屬於民族資本的“北西行”、“南四行”、“小四行”等數百家小銀行,可以說龍盤虎踞,強手如林。
1929年春節,大年初一,一位在杜月笙進入實業界的重要人物來到杜公館,此人就是杜月笙的好友、上海金融巨頭錢新之。
錢新之,名永銘,字新之。原籍浙江湖州人,1885年出生於上海,早年在育才學堂讀書,1902年入天津北洋大學學習財經學,留學過日本和法國,在清末狀元張謇出任交通銀行總裁時,他就擔任了交通銀行的總經理。辛亥革命後,在上海都督府財政部任事。1912年去北京任農工商部會計課長,1916年起出任交通銀行北京總行秘書,1917年任交通銀行上海分行副經理,1919年任經理。1920年,時年三十五歲,任上海銀行公會會長。1922年6月,錢新之任交通銀行總行協理,積極整頓行務,決定軍政借款一概婉卻。同時,緊縮機構,節約開支。1923年,業務好轉,反虧為盈。1925年5月離職交通銀行,擔任鹽業、金城、中南、大陸四行儲蓄會副主任及四行聯合準備庫主任。1927年,被任命為國民黨財政部次長,如今是“四行儲蓄會”的經理,堪稱上海金融界的巨子。
錢新之坐下後,建議杜月笙向金融工商界投資,杜月笙覺得有道理,決定開一家銀行,在上流社會站住腳跟,銀行一麵吸收客戶的銀根一邊放債,做生意,借本生息,又有身份,又是一條發財的好門路。
北洋軍閥時代,私立的銀行很多。當時銀行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即在一家新銀行的開業之日,各家銀行須去存一筆款,表示祝賀,叫做“堆花”。錢新之當場表態願意出力:他可以代杜月笙籌劃客戶,拉些股東,因為杜月笙經營著五爿賭台,每月的紅包分發得很多,比如法國領事那那齊亞、總巡長費才爾、總探目喬萬士、市黨部的陳群,等等。
杜月笙同黃金榮和張嘯林一說,二人認為杜月笙不可能做虧本的買賣,就都各入了一股,擔任了常務董事,不插手事務,隻享受財香。
經過這麼一番籌劃,銀行當年就開張了,這就是有名的“中彙銀行”——中國由大亨開辦的第一家銀行。
中彙銀行開業時,英國銀行買辦徐懋堂出資額超過了杜月笙;通彙信托銀行經理朱如山也大量投資;連法國駐滬總領事葛格林也將他曆年搜刮所得存入中彙銀行。這樣,杜月笙沒花多少錢,就使他的中彙銀行成了一家資金雄厚的銀行。可是,杜月笙煙賭有道,實業無方,結果開張幹了兩年,隻獲利十幾萬元,勉強維持銀行職員的工資和業務交際費用。
此後,杜月笙又連開了數家銀行,而張嘯林自己不開銀行,隻是入股,先後投資了六七家銀行。與此同時,張嘯林和當時最有錢的人孔祥熙與宋子文交上了朋友,目的自然是幹實業。可惜,也沒掙多少錢。他又獨資開辦了浙江昌化菊林銻礦公司、林笙軍服廠、長城唱片公司,收入也有限,他還聯絡範回春、黃楚九等大商人,共同組織“遠東公共運動場股份公司”,經營江灣大賽馬場,也沒能讓他掙到大錢。而且,有時還賠錢呢,有一次在紗布交易所做空一下子蝕掉19萬,他終於發現自己不是經營實業的料,於是決定還是幹他的老本行:賭!他要開賭場!於是,舊上海最大最豪華的賭場——三鑫公司同人俱樂部誕生了!
(第二節)賭台高築
自從19世紀40年代開放以來,上海便變成了一個東方大都會。隨著各種文化的侵入,除了一些旅館、茶樓和煙館成為賭場外,還有一種名為“總會”或“俱樂部”的賭場。20世紀30年代前後,上海灘堪稱中國第一大賭城。尤其是上海租界,人口“五方雜處”,中外勢力並存,英、法、美租界同在。這樣一種政治格局和社會格局,卻使黑社會勢力得以有機可乘。煙毒、賭博、娼妓等現象便在這片“沃土”上醞釀、滋生、興盛。這裏的賭場陳設極盡奢華,賭法花樣新穎繁多。當時的賭場都是流氓或與流氓有聯係的人所開設。比如1915年,上海本幫流氓許榮福在山西路晝錦裏開設賭場,接著,蔡鴻生在鄭家木橋,陸少卿在雞鴨弄(今山東路打狗橋),三丫頭在五馬路(今廣東路)滿庭坊,杜月笙的老頭子陳世昌在自來火街(今廣西南路)寶興裏都設有賭場。當時去賭博的,都是一些富商巨賈和有勢力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