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煙雨閣
刺目的陽光透過窗格刺進房間,將一對纏綿的人刺得千瘡百孔。是天也妒忌了嗎?
歸雲輕輕摟著清兒,撫著她絲緞般光滑的後背,心中卻是亂如麻絮。
沒有哪個習慣漂泊的浪子在這樣的時刻能不心亂。漂泊就代表著居無定所,代表著無依無靠,代表著你像一粒一粒的塵沙,可以被人捧起卻不能裝進心裏。
溫柔鄉,英雄塚。
誰不思戀有個家,可有些人不能想也不敢想。歸雲感想也敢做,不知要令多少人羨慕。但歸雲知道他們為這樣一天準備了太久。這款遊戲開始了十二個年頭,十二個年頭能鑄就英雄能誕生傳奇能讓半大的孩子長大成人,能讓人在屍山骨海裏忘了激情與夢想,忘了愛與溫情。所以這更像個真實的世界,而不像一場遊戲,除了必要的數據化外一切都有血有肉。但這也恰恰彰顯了它的殘忍,一個有血有肉的世界就注定要有血腥。
——當世界逼得孩子都拿起刀拿起劍,這該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但無人想離開這裏。因為江湖是殘忍的也是包容的。這裏容得下懸殊的愛,容得下真摯的情,容得下可笑的夢。
一死重頭,卻丟不了希望。
歸雲很慶幸,他幾乎得到想要的一切。但握劍的手永不能放下,前進的腳步永不能停歇。
因為他要讓自己活下去,活得很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活的很好。
所以他絕不能死,一次都不可以。
絕不能!
洛陽的街市永遠是熱鬧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這樣的街道上有擺攤的小販,有來往的俠客,有儒雅的文人墨客,有行腳的僧人,亦有偷雞摸狗的空空門徒,也有道貌岸然的斯文敗類。
陽光之下,光明與黑暗並存。
歸雲輕輕牽著馬,馬上坐著青兒,歡呼雀躍的給歸雲指路。像一對平凡的夫妻那樣,恩愛,歡樂。
但有的人一定能嗅出他們的不凡,因為他們是匿藏於黑暗中等待獵殺的豺狗,凶狠且極有耐性,隨時準備出擊,狠狠咬你一口。
這對平凡的小夫妻已經殺退了十三波殺手,生死的交鋒融進熱鬧的大街顯得無聲無息。死亡從來都是無聲無息的,帶來死亡的人也五花八門,可能是路旁匍匐乞憐的可憐乞丐,可能是悠閑散步的忠厚長者,勤勞能幹的小販,精明幹練的車夫,甚至是可能是可愛的啃著糖葫蘆的小女孩。或獨來獨往,或三五成群相互配合,將死亡的大網拉開將這對小夫妻緊緊收攏在網中。
可惜他們網住的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有著鋒利獠牙的嗜血猛獸!
清兒是唐門暗器高手,各種機關暗器毒藥如數家珍,無聲無息,從容應對;歸雲本就是做暗殺起家,各種技法了如指掌。
死亡來的無聲無息,帶來死亡的人也死的無聲無息。
隨手用戴著鹿皮手套的小手接住幾乎貼著馬腹飛向歸雲的涉血鋼針扔回陰影處帶來一聲悶響,清兒鬱悶的撓撓小腦袋對著扼斷暴起刺客脖子的歸雲道:“龍哥休息會吧,他們不累我都累了。”
“好。”看著手中的屍體化光而去留下幾件破爛,歸雲也無奈的擦擦手,牽馬走向附近的一家酒樓。
——漂泊慣了的人才會發現酒比茶更解渴。
漂泊的人隨處可見,所以《河山》中永遠不缺少酒樓,甚至許多酒樓都是玩家開的。比如眼前的酒家。
隻是它恰巧是錢幫旗下的產業。幫派的運轉需要人也需要產業,能給對手添點麻煩從來都是開心的事。能白吃白喝更是不可拒絕。
“龍哥,那人的眼珠好漂亮,是紫色的呢。隻是……隻是好沒有神。”清兒一邊將嗅出有毒的菜端到自己身前,一般不忘跟歸雲說著四周有趣的事情。
“紫色?”歸雲皺起來眉頭。
許多奇異的功夫練到精深的等級往往會出現一些獨有的特征,比如紫翎修煉寒玉功將一頭青絲變的雪白,比如華山的紫霞功練到精深運功時紫氣蒸騰臉龐也變成紫色,再比如佛門金剛掌將一雙手掌練得如精金鍛造一般金光燦燦。但若說會讓眼珠變成紫色的邪異功夫歸雲隻想到一門,也隻想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