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腳步聲傳來,我緊了緊身上的錦被,閉目假寐。
候在門外的小淅道:“拜見殿下。”
浞颺清冷的聲音響起:“免禮。她何時歇下的?”
“晚飯過後沒多久,夫人覺得乏了就先安置了。”
“哦?”浞颺定是覺察到了小淅的緊張,不再問話,推門進屋。
浞颺走到床前,掀了被角和衣躺了進來。他帶著寒氣的衣服冰的我不禁一顫。他的手立馬環上我的腰,逼著我貼緊他的胸膛。
我睜開眼睛,黑暗中他一雙黑眸燦若寒星,亮晶晶的盯著,“怎地,不接著裝睡了?”
他語氣頗有不爽,雖然他不說,但他還是在意我與修涯的私奔的,雖然他沒問,但他還是介懷我暗服避孕藥碗的。山水橫亙,世事變遷無常,我們回不到過往了。
我睡眼朦朧柔聲道:“聽了你同小淅說話才醒的,今個很忙嗎,吃晚飯了嗎?”
浞颺冷冷道:“你做了什麼見不得我的事,需要躲著我。小淅那丫頭豈能瞞得過。”
我定睛看著他,玉麵生寒幾分冷峻在暗夜裏倒也顯得出他王者的霸氣。
我們兩相對望,彼此卻沒有半點溫情,在冷硬的氣氛裏僵持……
半響,浞颺歎氣,抽回了摟著我的手,低聲道:“罷了,睡吧。”
我沒有動,冷聲道:“浞颺,既是如此,我們何苦兩廂折磨呢?”
他不語,仰麵閉著雙目,情緒卻泄露在身側緊握的雙拳上。
“罷了,強求亦是無用。”淚落,我哽咽道。
浞颺側頭看我,眸中終現不忍,抬手欲擦我的淚。
我咬著唇偏過頭。
他的手扳過我的臉。
恰好觸到了浞蕭然日間的掌印,一聲呻吟出口。
浞颺一驚坐起身來,點了燭火映明了我紅腫的臉頰,一時無語隻深切的看著我,眼中湧動深深淺淺的波光,竟帶著繾綣的柔情。
我掙脫了他,縮到床內抱膝埋頭於內。
浞颺沒有任何動作,隻舉著瑩瑩燭火默立床前。許久,他吹熄了燭火,上chuang輕輕的自身後抱住了我。
他說:“泫汶,對不起。”
對不起,我心中一震,浞颺是何等人,這三個字怎是輕易出得了口的。
我疲憊的說:“我累了,睡吧。”
“嗯。”浞颺摟著我躺下,我轉過身背朝他,他也沒有勉強,隻手溫柔的環著我的腰。
不知道我們各懷心事彼此無語的思索了多久。在我睡去前,腦中依稀閃過三個字:浞蕭然。
不用我說,浞颺也能知曉白天發生的一切,而我,是受盡委屈的柔弱女子……
如何?
冬日難得的好天氣,天空澄淨近似透明,金色陽光鋪撒長空,帶著柔和的姿態灑落大地。水汶閣內園色闊朗,鬆柏綠意盎然,寒梅紅枝瓊苞,而那一片空地,土壤鬆軟翻培細心,紫陽花種靜待春日。
想起了羌棋,不知浞颺如何處置她,但無論死活對她而言都是幸事。她可知紫陽對於昊殤意味著什麼,若她還有命落到昊殤手中,定是生不如死。月靈的話猶在耳畔,“其實……在主公眼裏,除了夫人,其他的人都不算是人。”心中一寒,沉沉的歎息,昊殤。
“泫汶。”一清麗的女聲喚我。寧清略施薄粉,青目潛靜的看著我,一身清淡素衣,外罩素銀外衫綴著青花點點。身後一丫頭名喚風琴手捧七弦古琴。
我笑著迎上去,“還是姐姐想著泫汶了。”
寧清淡笑道:“琴無知音倒是寂寞的緊。”
我拉過寧清的手,“姐姐進屋說話。小淅,焚香備茶。”
弦弦聲急,琴音越拔越高。秀美的手指在銀色的琴弦上輕靈的舞動,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和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