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正是下雪的時候,市中心醫院門前的積雪已經堆到了腳踝。
“阿景啊,最近狀況有沒有好一些?”
趙醫生坐在黑皮的辦公凳上看著獨自來前來的少年,心疼的歎了口氣。
五年前他還是個剛從別的地方轉到這裏的實習生,這個少年就像爛攤子甩給了他。
一直到現在他已經是主任,少年還跟在他身邊。
他還清晰的記得第一次見麵,兩個大人在辦公室不管不顧的爭吵,小孩孤孤零零一個人尷尬的抱著小熊玩偶躲在角落裏。
小孩乖巧極了,也隻有在父母走後才會悄悄抬頭看人,問了一個令他至今都印象深刻的問題。
“醫生哥哥,我看到另外一個自己真的是病了嗎?可他還給我撿小黑,哦,小黑就是我的小熊玩偶。”
他猶豫了許久,看著那個純白色的玩偶,最後也隻是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哥,好多了。”
八樓精神科屋內散發著一股暖氣特有的味道,每次來都熏得葉景初腦袋發暈。
他用手用力拍了拍腦袋,瞪了一眼窗台上將窗簾弄的嘩嘩作響的某人。
這還是隔了五年第二次看見他。
葉景初在沙發上蜷縮起身體又想起了那天空的可怕的房間。
喉嚨止不住的發顫,拚命壓抑住想哭的情緒,嘴角勉強的勾起一抹笑,隻道了句:
好久不見,葉景初。
好久不見。
窗台上的人同樣也回了一句卻並未發出聲音。
趙醫生疑惑的盯著一會高興一會悲傷的少年上前把人叫回魂,在瞥見少年手腕上纏繞的紅繩,心領神會的笑的眼睛眯起。
“阿景,是不是談戀愛了?對方性格怎麼樣啊?能被阿景喜歡的肯定人很好。”
“哥,我…”
葉景初被問的一愣,什麼紅繩?
一根樣式簡單的紅繩在右手腕上纏了二圈,鬆散卻又緊緊貼著肌膚,唯一特別的是顏色紅的詭異。
不用猜就知道是某人幹的,指尖輕輕的勾起,不是幻覺!
哥也能看到是不是意味著他不是幻覺,他是真的,我沒病!
對,我沒病。
這種猜測讓葉景初心頭一喜,眼眶發熱轉身就撞上不知何時貼在他身上的某人。
臉頰和臉頰相對,那雙紅瞳裏他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狼狽的倒影,但未看到一點嫌棄。
鼻翼的溫熱貌似是撞到一堵牆急速降溫又反彈到唇瓣,微涼的氣息在唇間縈繞像是被某人輕輕吻過,腰間的手不安分的亂動。
趙醫生不作聲由著小孩思考,隻默默的探查著葉景初的狀況,那以往空洞的純黑的瞳孔裏悄然多了一抹亮色。
即使沒追上,但可能也有什麼意外之喜,隻希望可別在受什麼傷了。
光,它到達的地方遠比你想象的更深,即使變得暗淡,但隻要太陽存在將永不熄滅。
“哥,我不知道。”
葉景初語氣遲疑細細讀來又有些茫然,我和他戀愛?
如果愛自己算的話,那是吧。
當然這些話不可能說出來,一但說出口,等待他的將是精神病院,盡管對麵是親近的好友。
過去的五年裏他一直在告訴自己那個人不是夢,是真的。
一次次的爭論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落空,一次次的尋找一次次的絕望。
我還能信你嗎?
葉景初一時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心情,隻覺得自己像是在天坪上搖擺不定,怎麼都落不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