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臘梅已經迎寒而放,落雪的白色枝頭,紅紅點綴,暗香浮動,疏影搖曳,讓人好不喜歡。
屋內,床上的人兒,膚如凝脂,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口微張,惹人憐愛,若不是頭上紗布包著的傷口往外滲血,不失為一幅睡美人圖。
突然,床上的美人嚶嚀一聲,眉頭微皺,似乎做了不好的夢,接著又睡了過去,床邊的丫鬟聽見人兒的嚶嚀聲,仿佛聽見人間的天籟,忙慌慌張張的往門外去報信。
床上躺著的人兒正是薛國公府的三姑娘薛芷清,此刻薛芷清喉嚨幹澀,頭疼痛欲裂,她不是已經被當成一生依靠的夫君踢進池塘害死了麼,人死了難道還會感到疼痛?
“小姐,奴婢扶您喝點水。”芷清隻覺得一股清甜的水進入身體,如久旱的田地突逢甘霖,喉嚨的難受也緩解不少。
她這是進入地府了嗎,怎麼剛才貌似聽見侍書的聲音,難道那對可惡的人,將自己身邊的丫鬟也害死了麼……
眼前模糊的忙碌的身影如果是侍書,那麼侍棋,侍劍,侍畫她們呢?
她們跟著自己受了那麼多苦,還沒來得及讓她們跟著自己享福,自己就被害死,從小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她們在宰相府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想到這裏,芷清悲從中來,忍不住叫起身邊的大丫鬟侍書的名字。“侍書……侍書……”
“小姐,侍書在這裏”。
不對,侍書的聲音怎麼跟十一二歲左右的姑娘一樣,自己嫁給傅宏軒已有五年之久,侍書也有二十又二,有什麼地方不對。
芷清拚命掙開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侍書讓她大吃一驚。
麵色憔悴,充滿著驚喜的眼睛血絲遍布,看著自己醒來,滿眼是淚,
“小姐,您終於醒了,頭可還疼,侍棋去請趙太醫了,馬上就來。”
芷清看著十多歲的侍書,再看看自己的小手,內心波瀾四起。
“清清,我的清兒”,這是娘親的聲音,來人正是薛國公薛明義的夫人,芷清的娘親,和安郡主沈敏茹,隻見來人將芷清擁在懷裏,像嗬護一件珍寶似的,不願鬆手。
芷清聞著娘親身上熟悉的蘭花香,覺得一切都是在夢中,那麼不真實,如果這是夢,那就不要醒來。
自從嫁給傅宏軒後,因著是自己非要嫁,沒有聽娘親的與爹爹的話,芷清很少回國公府探親,隻在傅宏軒有求於她,有求於國公府的時候,她才回去。
每次回去都會發現,娘親的白發多了不少,看著自己的眼裏充滿疼惜,可是自己因為出嫁的事情之後,很少跟娘親心平氣和的說說母女之間的悄悄話,每次隻要達到目的,她就走。
芷清恨自己,不管自己怎麼樣,娘親依然是愛著自己,不然怎麼會對自己有求必應呢。她真傻,為了那個自己不值得付出的人,傷害了多少對自己好的至親的人!
娘親的懷抱還是依然溫暖,這肯定是老天爺覺得自己可憐,讓自己重新投胎前,再見見娘親,芷清又睡了過去,等候已久的趙太醫立刻為其診脈。
看著睡著的女兒的睡顏,沈氏心中一塊大石放下,趙太醫說如果清清再不醒來,恐怕凶多吉少。
“三小姐以然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郡主大可放心,隻是小姐頭部碰傷,需要多食一些補血益氣的吃食,再配以老夫的藥,想必可盡快痊愈。”
侍棋跟著趙太醫去藥房抓藥,沈氏身邊的莊嬤嬤耳語一番,沈氏怒火中燒:“賤人,傷害了我的清兒,還想惡人先告狀。”便帶著一群人急匆匆的出去。
侍書也跟著出去吩咐大廚房做些開胃小菜,和清淡的粥熱著,小姐起來要吃的。
房間裏安靜下來,芷清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未出嫁前的房間,一切都是那麼熟悉,還有娘親、侍書她們。
難道是老天爺覺得自己可憐,讓她重新回到了十歲,她記得十歲那年二姐和四弟帶她去府裏的池塘裏鑿冰抓魚,說是給打仗回來的爹爹吃,沒想到四弟跟她搶魚的時候推了她一把,她就碰在了假山上,後來什麼都不知道了。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她又重新活過來了,芷清心裏一陣狂喜。既然上天給了她重活一世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珍惜,絕不會再重蹈覆轍。望著頭頂的紗帳,想著上輩子的點滴,她又迷迷糊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