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成為鬼怪之前,是什麼呢?
當謝善文躺在床上跟垂下來半拉身子的繃帶臉麵對麵的時候,居然還有閑心思考這個問題。
繃帶臉隻有下半張臉是纏起來的,露出來的一雙眼睛閃著凶光,眉毛擰著,藏在額前的小卷毛裏,還是個幹淨鬼,一點都不臭,繃帶還有洗衣液的清香。
謝善文幹脆把手墊在身後,欣賞起覆麵係帥哥。
反正她死活都無所謂。
“謝善文!”門外傳來一個中年男子醉醺醺的嗬斥,“你個野種,怎麼不去死!”
謝善文迅速一撇嘴,剛想扭過脖子回擊,覆麵係帥哥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根鋼絲兒,套在謝善文脖子上,謝善文剛要出口的話變成了“嘰”一聲,在這種嚴峻場景顯得過於幽默。
所幸這個繃帶臉可能死的太久,腦子不轉個,鋼絲不知道鎖緊,謝善文一擼就擼掉了。
繃帶臉卻不見了。
謝善文聳聳肩,翻過身接著睡。
今天也是沒有被殺掉的一天,遺憾。
謝善文見鬼好幾年了。
白天沒什麼兩樣,到了晚上,各種層出不窮的鬼就找上了謝善文,暗殺的,明殺的,謝善文一開始也嚇得要得精神病,直到有一天她崩潰了。
具體的謝善文自己也記不太清楚,從那之後,她再也不怕了。
白天上學老師講了一句,“當你不在乎一樣東西,才能玩的轉它。”的時候,謝善文深以為然,並融會貫通,踐行了讓自己的小命盡人事,聽天命的標準。
簡而言之,能活活,不能活就死。
謝善文就讀於一所普通大學,這個大學普通到離貧民窟——也就是謝善文家隻有兩分鍾路程。
謝善文一天宿都沒住過——她爸沉迷喝酒嫖娼交不起住宿費,連學費都是謝善文自己掙來的。
所幸她爸前年喝酒跌到井裏,摔斷了腿,憑著她爹殘疾謝善文還拿了個助學金,順帶居委會給他們家評了個低保戶。
她爹這一斷腿,居然還改善生活了。
從此謝善文的爹就成了一個瘸子,但是照樣喝酒嫖娼。
謝善文根本懶得管他,她想得很清楚,她爹死的越早,她越輕鬆。
謝善文一直是一個純功利角度考慮問題的人,她爹這個樣子,不論成因是什麼,人已經完全廢掉了,謝善文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撈他。
她已經為了高額獎學金頂著六百八十四分進了一所普通二本,可是她爹永遠不會知足,拿著她的獎學金當了一周的商k大佬。
謝善文從此心就冷了。
她從那以後,對她爹的倒黴事完全是看笑話,他今天被哪個雞的相好打了,謝善文路過還跟著看熱鬧。
也偶爾有大娘覺得謝善文攤上這種爹可憐,謝善文也隻是吹聲口哨打斷,衝著大娘一笑然後走人。
善意她領情,但是聽多了會真的責怪命運,那就提不起力氣往前走了。
也有人跟她比慘,比如隔壁的李雙思就沉迷於這種競賽,就跟贏了有獎勵一樣。
謝善文向來懶得理她。
慘有什麼好比的,難道痛苦還要分優先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