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數日,刑部侍郎上折中稱,通過對曾靜的審問,得知阿其那、塞斯黑等人的忠實隨從,早就開始在各地宣揚雍正用非法手段篡奪皇位的謠言。
至此,雲惠才明白,關於年羹堯、隆科多協助雍正擅改康熙遺詔,篡位謀奪江山的謠言是這麼這來的。還有關於太後撞柱而亡也是由這夥人編造並散布出去的。最可恨的是,這些人還編造了雍正好色,與康熙身邊的一個宮女徹夜歡愉,致使帝後失和等語!
雲惠不禁搖頭問雍正:“您身邊的宮女是誰?好像就是臣妾吧?可臣妾是雍正元年才入宮的!”
雍正不由得歎息道:“朕因與你的相處,曾仔細思索過一件事。或許我愛新覺羅家族早已情根深種。從太宗到朕幾乎每一代皇帝都會傾心於一位後妃!太宗、世祖竟為此傷心辭世。想來,朕與你亦屬天定之緣。似我愛新覺羅家族這般一代代的深情帝王,竟會生出好色之謠言?足見其謠言荒謬至何等地步!”
雲惠充滿憂慮的看著雍正,她擔心的並不是什麼案子,什麼謠言,即便自己是謠言中的宮女她也無所謂,她擔心的是以雍正那種較真兒的個性,和他那種情懷,又該傷心氣憤至極,乃至鬱結成疾!
果然,雍正命人將呂留良所著書冊搜集起來,自己親自看了一遍。最後雍正將曾靜與死去的呂留良嚴格劃分:“曾靜隻譏及朕躬,而呂留良則上誣聖祖皇考之盛德;曾靜之謗訕由於誤聽流言,而呂留良則自出胸臆,造作妖妄,是呂留良之罪大惡極,尤較曾靜為倍甚者也。”
為此事雍正龍顏大怒下了嚴旨:“將大逆呂留良所著文集、詩集、日記及他書,已經刊刻刷印及鈔錄者,於文到日出示遍諭,勒限一年,盡行焚毀。”並命刑部議定呂、沈兩家之罪。
刑部上折子議將呂毅中和沈在寬處以斬立決!已經去世多年的呂留良及呂葆中也掘墓戳屍。另將呂、嚴兩家直係家族凡十六歲以上的男丁全部處斬,十五歲以下的妻妾姐妹,發配功臣家為奴。刊刻呂留良之“逆書”的車鼎豐、車鼎賁,議定為秋後斬首,孔用克、周敬輿私藏禁書者,定為“斬監候”。
雍正看完後,雙目之中閃過冷酷的光芒,毫不猶豫的提起禦筆飽蘸朱砂,寫下兩個大字:準奏!
雲惠不禁閉目撇嘴,心中感歎於雍正對於反清論著者的殘酷鎮壓!
隨後,雍正給曾靜以特別優待,不僅沒有責罰,而且還玉食錦衣地將其供養起來。他命令地方官員安排曾靜到湖南觀風整俗使任職,又命奕祿帶他到江寧、杭州、蘇州等各省學府去現身說法,當眾認錯,並為雍正辟謠,宣揚雍正至仁至孝和勤政愛民的各種功德,以消弭全國文人的反清情緒。
雍正為辟謠親自撰寫了《大義覺迷錄》。雲惠力勸他不要著此書,一則失了帝王尊嚴,二則越描越黑!可是雍正根本聽不進去。那一段日子雍正幾乎為此事到達瘋狂的地步!
當時疆域遼闊的大清國中,大多數人並不識字。雍正皇帝選取了才學與道德都值得他信賴的文人,派遣到西北宣講《大義覺迷錄》的宗旨。這些長期埋首於儒學經典與權力鬥爭中的京城官員,穿越還算繁華的市鎮,走到人煙稀少的鄉村。在所到之處,他們建立起一座座臨時“龍亭”,焚燒香料,在努力營造的莊嚴氣氛中,大聲宣講《大義覺迷錄》。其中在蘭州的一場講授中,宣講者是鄭禪寶,大約有一萬名士兵和百姓聚集在一起,虔誠的聽講,在理應人煙稀少的酒泉,則有兩萬人加入了聽眾的隊伍。全國的其他各地,也是書聲琅琅,對《大義覺迷錄》的宣講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