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惠竟沒有急於解釋,而是歎了口氣低著頭說:“其實,奴婢挺希望皇上來看看我的。雖然和皇上在一起時有些壓力,可是我的心裏……”雲惠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是自言自語了。可是雍正卻越聽越清楚,到最後雍正的心竟隨著消失的語音提了起來。而雲惠沒有再說下去。她停頓了片刻後接著說:“可是您是皇上,皇上是九五之尊,是這世上最高權威的人……唉!無論怎麼說,我……,”說到這裏,雲惠突然抬起頭看著雍正笑著大聲說:“皇上,您還是別親自過來看我了。禦醫說我很快就會好的,等我好了我去給您請安。”
在雍正的心中,雲惠一直是一個果敢、率真、爽朗的姑娘,他從來沒有在雲惠的臉上看到過今天的這種神情,說話從來沒有這樣吞吞吐吐。即使是那次被齊妃設計關入冷宮,也沒有見有這副模樣。而今天,雲惠竟然欲言又止,麵露焦慮、憂愁之色,仿佛心中還藏有許多難言之隱。
雍正不禁問道:“雲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為何如此神態?”
雲惠再次低下了頭很久都沒有說話,再次抬起頭時雲惠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之中,竟彌漫了一層霧水。但是堅強的雲惠隻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有讓淚滴落下來。
雍正輕輕的握住雲惠的手說:“出什麼事了?告訴朕,朕為你做主!”
雲惠更加輕柔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說:“皇上!我……請不要對我這麼好!這樣會使我又忘記了說奴婢。皇上,您雖擁有無上的權利,可是卻難掩悠悠眾口。而這正是奴婢在宮中立身的大忌,還望皇上體諒奴婢。”
雍正心中一振,難道怡親王福晉表露了什麼意思,雲惠這番話是有感而發?難道雲惠的意思是不願意接受朕的關愛?
想到這裏,雍正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向屋外走去,走到門口時說:“朕明白你的心意了。朕這就走了。你好生休養,傷愈後再到朕的身邊當差吧?”
雲惠慢慢的站起來說:“奴婢遵旨。”然後就望著雍正的背影直至那背影消失了許久,雲惠依然佇立在那裏,如一尊石雕泥塑!
這天晚上,雲惠心緒煩亂,她望著窗外的明月,第無數次的想起媽媽呂香蘭。媽媽一定已經知道實驗發生了意外,自己失蹤了。媽媽能挺得住嗎?外婆呢?小姨呢?沒有了自己的這一份收入,家裏的生活重擔再一次全部落到了媽媽的身上,媽媽啊!你一定要堅強,等著我,我一定會回去的!
不知是病中的人感情格外脆弱還是什麼原因。雲惠的淚又一次打濕了衣襟。想著想著,她又想到了皇上!想到了在易水河畔第一次看到那位貴氣盈然的人,想到了那晚在危難之中為免客棧中人被誤傷,挺身而出的人,想到了那天傍晚在養心殿外冒充怡親王的人……想到自己進宮後兩次遭人暗算皇上對自己的痛惜、疼愛的點點滴滴……
雲惠在心中對自己說:“我是怎麼了?這該不會是喜歡吧?或者我已然愛上皇上了?……要冷靜啊雲惠!不可能,他是皇上,是主子,是萬歲爺!我對於他來說就如同一隻用習慣了的茶碗、一支筆或者一把椅子一樣,不過是一個物件兒!他會來看我,會這麼關心我,是因為他是個疾惡如仇的人,是個打報不平的人。如果換了在他身邊當差的是蘭英、是汪錦或者是任何一個人,遇到和我一樣的遭遇,皇上也應該會這樣的對待她們。我可能是比她們長的好看一些,但決不能成為自做多情的理由,人家畢竟是皇上!而且他不是唐明皇、不是李後主,他是勵精圖治的雍正皇帝!唉呀!不行,不能再想了,雲惠!雲惠你醒一醒啦,不能因為人家對你好,來看了你幾回,就以為人家喜歡你啊!後宮嬪妃眾多,再加上每三年一次的選秀,那可都是八旗秀色,名門之後啊,哪兒輪得上你這麼一個……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呢?退一萬步說,皇上也可能因一時喜歡而寵幸了你,但君恩難測,到時候扔掉我這樣一個無根無葉小女子還不像扔垃圾一樣!”想到這裏,雲惠突然拍了自己兩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