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蘇憫開始用盡力氣捶他,拳頭落在他的臉上和身上,他躲也不躲,任她發泄。最後,當她感到全身虛脫的時候,兩個人就一起倒在了地上,蘇憫才發現,他的嘴唇被打破流血了。
他擦也不擦,殷紅的鮮血就這樣流到了腮邊,蘇憫心裏一疼,用紙巾幫他擦掉了血漬,汪雲政順勢握住了蘇憫的手,蘇憫沒有躲開。
“從現在開始,不要再騙我了。”蘇憫怔怔地說。
“你想知道什麼?”汪雲政的臉上沒有血色。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知佳子生病?”
“我想讓你同情我……”汪雲政說了實話,“知佳子的心髒病很嚴重,過性-生活也是有危險的,我結婚之後才知道的,我也是被騙了。”
這個解釋一點都不能令蘇憫好過:“你無處發泄的欲望,就用在我身上了?”
汪雲政沒有理會蘇憫的怨恨,隻是繼續說下去:“我們從成都回來之後,知佳子來上海找我,告訴我她懷孕了,在我提出離婚之前,我們確實在沒有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做過一次。她還告訴我,即使我和她離了婚,她也會把孩子生下來養大,隻要我不和她離婚,放下上海的工作,回東京好好照顧她和孩子,她父親今年夏天就要退休了,她已經求過父親,要求他把董事會的職務留給我……我答應了她,你盡可以鄙視我,我也鄙視我自己……”
蘇憫平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望著屋頂,覺得自己就要被怒火燒盡了。
汪雲政打出了底牌,“剛才,我和知佳子談過了,我不會和她離婚,也會善待她和孩子。她默許了我們的關係,憫憫,我們可能沒辦法領結婚證,但是我們可以回天津擺酒,我會給你一個名分,我們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憫憫,我離不開你,我愛你……”
“別說愛,髒了這個字。”蘇憫坐起來,眼淚已經幹了,“你走吧,我永遠也不想再看見你了!”
“我不走……憫憫,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我不走……”
三月的天氣,屋裏沒開空調,十分陰冷,蘇憫卻突然把外套和毛衣都脫了,上身隻穿著胸衣,一時間,她的身上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汪雲政愣住,連忙把外套給她披上,“你幹什麼?”
蘇憫目光銳利地望著他:“你可以隨便對我做什麼,就當是告別吧!過了今晚,你就再也不能碰我了,我們恩斷義絕……反正你和我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汪雲政的臉色鐵青,也發了火:“憫憫,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我這幾個月對你多好,都是假的?如果我拋棄了知佳子和孩子,你就會滿意嗎?憫憫,你不要逼我……”
“我逼過你嗎?你是怎樣騙我的?又是怎樣對待你的妻子的?你憑什麼就可以掌控一切,把我和知佳子的喜怒哀樂都捏在手裏?”蘇憫裹緊了外套,“我們之間,完了……你再去找個女人吧,如果你覺得出來賣的姑娘不幹淨,就去找個女大學生,以你的魅力,也許都不用花什麼錢,人家就倒貼上來了……”蘇憫冷冷地說,她的目光,穿透了他。
汪雲政突然抱住她,蘇憫想要掙脫,卻被他緊緊箍住,根本掙脫不開,最後,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上,隔著襯衣,也見了血。他才猛地推開她,捂住了自己的傷口。
眼淚順著汪雲政的臉頰流淌,一顆顆砸在地板上……他了解蘇憫的執拗,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摔碎了的瓷器,要修複,太難了。在他和知佳子的感情裏,知佳子愛他更多,而在他和蘇憫的感情裏,他愛蘇憫更多,所以,她才有資格如此決絕嗎?
汪雲政落寞地搖了搖頭,對蘇憫說:“我送給你的東西,還是希望你能留下。”
“留下做什麼?看了就惡心。”蘇憫的聲音輕輕顫抖著,“我想幹幹淨淨地過日子……”
汪雲政送給蘇憫的禮物,都是她心底最渴望的東西,她從學生時代就喜歡的甲殼蟲汽車,陪伴她度過多年的心愛吉他,還有那溫潤柔美的珍珠飾品……他總是清楚地知道她想要什麼……她拒絕妥協,可今生今世,她還能遇到這樣懂她、寵她的男人嗎?
良久的對峙之後,像被抽去了靈魂一樣,汪雲政頹然起身,他把蘇憫家中的門卡和鑰匙放在了桌上,就這樣退出了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