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惟正聞言一怔：“什麼夜遊？”
“就是睡著以後卻起來做這做那，好像醒著一樣。”楊小狼轉了轉眼睛，“你剛才就對我說話了，難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潘惟正警惕道：“我說了什麼？”
“你說你就是小白。”楊小狼一邊說一邊觀察潘惟正的反應。
潘惟正皺眉道：“胡說，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小白是誰。”
楊小狼睜大眼睛，表情天真：“我也不相信啊！我說你騙人，你卻對我說，小白隻有趁潘惟正睡著或者昏迷時才能出來。哪有這種荒唐事，對吧？一定是你問過我小白的事，結果做夢把自己當成小白了。”
潘惟正一向鎮定的臉上果然布滿驚訝：“這是我說的？”
楊小狼無辜道：“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啊，反正你都不記得了。難道你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夜遊嗎？別人都沒告訴過你？”
潘惟正看看楊小狼，雖然有些將信將疑，卻也覺得他根本沒必要突然編出這麼一堆毫無用處的瞎話。他沉思道：“我幼年時大病過一場，落下偶爾突然昏迷的舊疾。潘忠曾說，我有一次昏迷後曾突然醒來問他這是哪一年，還問他是誰，好像陌生人一樣，我卻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後來這種情況沒有再發生，最近幾年我也很少會突然昏迷了……”
“上次在太原城你就昏倒了。”楊小狼惡意地提醒他，“我看，你有這種病，還是老實呆在家裏不要出來，免得不知何時就昏倒，又把自己當成什麼其他人亂跑。”
他這樣一說，潘惟正反而笑了一下：“你什麼時候關心起我的身體來了？我可不信你有這樣好心。”
“我才不關心你，我隻是想提醒你不要老冒充小白！”
潘惟正笑道：“怎麼算我冒充？都怪你自己看錯。”
“那為什麼我老是看錯？”楊小狼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是小白，那怎麼辦？”
潘惟正看著他：“小白也是你的秘密麼？你如果準備將他的事告訴我，那我也許知道該怎麼辦。”
看到潘惟正的眼神，楊小狼不由遲疑了一下，但他很快扭頭：“我不會告訴你的。”
沒錯，他必須為小白以後的穿越製造麻煩，適當引起潘惟正的懷疑和警惕，就等於是為他種下了木馬。但他並不敢將真相和盤托出，他沒法預料那種結果，更不敢確定小白會不會通過潘惟正知道他的心思。
“那我告訴你，不管我是不是真如你所說的講了那些夢話，都絕對不是那個小白。”潘惟正將楊小狼按到被子裏，“還有你年紀太小，我認為不管那個小白對你做了什麼，你不應該一直想著他，對你沒有好處。”
“我沒有一直想他！”楊小狼被這個說法激怒了，“我才不會想他！”
潘惟正不理他的怒氣，一口吹滅蠟燭：“別說了，睡覺！明日早些起床，我們馬快，一定可以趕在曹彬的軍隊之前到達太原，然後我找機會送你進城。”
他們果然在宋軍之前來到太原城下，蒙蒙細雨中，看到那雄偉城門的刹那，楊小狼幾乎要熱淚盈眶了。潘惟正在城門前勒住韁繩，對楊小狼道：“我已經把你送回來了？你作為交換的那個秘密呢？”
楊小狼白他一眼：“你不是不想聽麼？”
“誰說的？”
“你說對我的夢不感興趣的。”
“原來你的秘密就是那個所謂夢到將來的夢？”潘惟正好笑道，“幸好我不是真為了知道你的夢才送你回來的。”
楊小狼哼道：“不想聽算了，反正就算你知道了也不會改變結果，隻會把我當怪物而已。”
“我早就當你是個怪物了。”潘惟正動動眉毛道，“你是指這個結果？”
楊小狼氣結：“我就說這一次，你愛信不信。這次宋軍一樣白費力氣，根本攻不下太原，閏五月契丹援軍來到，你們會退得很狼狽。你最好放下我立刻離開，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要敢再潛入太原城……”
“你說得挺對，我的確應該立刻就走。”潘惟正目光這時看著城門方向，“你自己走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你也知道害怕了？”楊小狼挑釁地問。
潘惟正笑道：“大戰在即，我也要避一下嫌疑。”他說著單手將楊小狼攬起，將他放到地上，接著與潘忠攬韁掉頭。
楊小狼正詫異潘惟正走得如此幹脆，卻聽身後馬蹄聲響，回頭望向城門，卻見正城中衝出一騎，向他們疾馳而來。馬上一名少年將領，滿臉焦急地直盯著楊小狼，不等來到跟前便叫：“四弟！是四弟嗎？”接著又大聲對潘惟正道，“潘公子，且住！”
來者正是楊三郎，他在城門當值，遠遠看到潘惟正的馬匹，認了出來。楊小狼看到楊三郎那關切的麵容，真是百感交集。潘惟正聽到三郎的聲音，並不停留。楊三郎情急之下加快了速度，經過楊小狼身邊時，彎腰一撈將他拉到自己馬上，又繼續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