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前頭的轎子竟是慢慢的緩了下來,雲瑤正疑惑著,是不是就快到地兒了,卻見轎子向左邊的一個小巷轉進去。
雲瑤遲疑了一下,步子略停,和她並行的丫鬟推了她的肩膀一下,陰著臉催促,“還不走!跟不上了。”雲瑤這才起步,也走進小巷。她心裏暗的道:應該不會出事的,顧掌櫃的話裏意思說的明白,這張大夫人是輕眉繡坊的老客了。而她也無害我的理由。
可是雲瑤心裏又一個念頭滋生出來:萬一,就是那旁家繡坊請了這張大夫人幫忙,讓她把自己帶出來以伺下手的呢?到時候這張大夫人完全可以用一句‘我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等事’來推脫了責任。
雲瑤越想,越覺得第二種可能不是沒有,她努力的壓抑第二種想法,安慰自己,是自己太多敏感。可是抬頭看到一線天,轉頭看二旁夾板似的石頭牆,底頭看青苔橫生的濕石板路,再耳朵裏聽著嘎吱嘎吱的軟轎聲響和輕而快的腳步聲,雲瑤心裏那股不安的念頭就越來越強烈。
一直到走出這夾縫一般的小巷,溫暖的眼光照耀在身上,廣闊的天空就在抬頭間,雲瑤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來。
什麼也沒有發生,可是她剛才,卻感覺有千斤壓頂,心都跳的急速。
她頓住腳步,回頭深深的看了眼剛才經過的小巷子。直到那張大夫人的丫鬟又催促她快些走,雲瑤才起行跟上前頭的轎子。
在張家,雲瑤從上午待到掌燈時分才離開。期間,雲瑤隻在張大夫人的私人庫房裏,根據布料繪繡樣。
隨著張家大門緩緩合上,雲瑤轉了身,她站在原地,環顧四下。因著天色已晚,又是寒冬時節,所以街道上,空落落的無一人,隻各家家門鋪子下的燈籠,發著慘淡的光亮。
雲瑤這般站了好一會,微微皺眉,起步而行。她本想著,胖大嬸之人既是司空瓊玉花了銀子請來保自己安全的,那麼自己出鋪的時候,他們定是暗的隨行才是,而這個時候,張家人已不在,自是應現身相見,可如今,無人相出,除非……
雲瑤深吸一口氣,腳步繼續不急不慢的走著,眼卻看向她自己的左手。她左手鮮血的功效,一個人獨居的那幾日,已用活牲畜,將她能想到的可能性都試驗了一番。那一番試驗後,雲瑤才算是真正的了解了自己這左手鮮血的奇妙。也是從那時候起,她的左手袖中,藏了取血用的細針。
雲瑤正回想著那日試驗的情景,耳中卻是傳來噠噠馬蹄踏石板的聲響,因四下寂靜,這聲音入耳,分外的清晰。雲瑤抬起頭看向街頭遠處,心裏隱約不安起來,她忙的四下相顧,竟是躲無處躲,藏也無處藏。而不遠處,已出現了一人一馬的身影,那馬上人,身高馬大,麵帶殺氣,從一出現,那蘊了歹念的雙眼,就盯住了雲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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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瓊玉回到鋪中的時候,已是很晚了,她又是喝的爛醉,下車後吐了,進門吐了,到床上躺下,又吐了起來。顧掌櫃見自家小姐如此,心裏緊著的雲瑤還沒有回來的事,也就先沒有提起,隻等青兒好不容易伺候著司空瓊玉入睡,才拉了青兒過來,說起雲瑤和那張大夫人出去還不曾回來。
青兒一聽顧掌櫃的話,又想起今天席麵上那何家老板明顯拖延著不放自家小姐回來的舉止,當下警鍾當當。可是此刻自家小姐醉的人事不知,就是強叫醒過來,也無用。
“那三人跟過去了麼?”青兒隻把希望壓在自家小姐請的那三人身上。
“都跟去了!”顧掌櫃點了點頭。
“那他們可是有消息傳來?”
顧掌櫃愁苦著臉,搖搖頭,“連他們也有並的沒了消息!”
青兒略思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讓顧掌櫃的套上馬,她和顧掌櫃一起,先去張府上看看,畢竟張家若是要留人過夜,早些時候就該派下人來知會的。
青兒和顧掌櫃倆人到了張家府上相問,得到的答案,自是繡娘早些時候就回了。青兒和顧掌櫃都心裏咯噔一聲,麵色有變。他們掌著馬車,去了雲瑤原本住的院子,卻見門上上著鎖,可見,雲瑤人並沒有回家。
“壞了壞了!”顧掌櫃的一拍大腿,聲音顫抖著道,老人家此刻滿是自責意,當時候自己怎麼就不推了那張大夫人的要求呢。
青兒看一眼顧掌櫃,並沒有好言安慰,因為她心裏也有些著惱顧掌櫃。
青兒是司空瓊玉的身邊丫鬟,自然明白司空瓊玉在常雲瑤身上壓了怎麼樣的賭注。若常雲瑤這次能勝出,輕眉繡坊就能有天大的機遇,她家小姐也就在不用苦苦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陪那些****的老家夥吃酒周旋了。正是因為要保證這次的必勝,她叫小姐化了重金請了這些江湖上的人來保護。
“事已如此,我們還是盡可能的讓小姐清醒過來再做決定吧!”青兒揮舞馬鞭,調轉馬頭,回向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