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劃過天空時會有一條長長的軌跡,今天這條軌跡應該是帶著深深的悔恨吧,從台北一直到倫敦。
“本來不應該讓你跟惠雯見麵的,因為她交代過要安靜地走,不要在你心中造成負擔。”
在病房門口第一次看到惠雯的爸爸,戴著一付墨鏡,藍鳥說那是為了隱藏鏡片後僅剩的一個悲傷眼神,經過他的介紹,才知道那個出現在房子裏的,是她堂哥。
“這是她被送到醫院時手中緊緊抓著的,是你的東西吧!”
他把一個戒子放到我的手中,是那個我在機場交給惠雯的戒指。
“所以我決定告訴你的朋友請你過來。”
“因為已經兩個星期了,她似乎還在等待什麼而堅持著。”
“我想她到最後一刻還是想見到你的。”
他推開病房的門讓我獨自走進去,病房裏有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牆,白色的床,窗前是白色的簾子,床旁是白色的椅子,難怪有人說白色是悲傷的顏色,因為你的臉上也是一抹慘白……
在白色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握起那一雙熟悉的手,你的表情很安詳,就跟每一次睡著了一樣。
“惠雯!”我輕輕叫著你的名字。
“我來了,你一直在等我嗎?”
“現在我來了。”
你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麼安詳。
“你戲演得很好喔!我真的被你騙到了。沒想到你還聯合藍鳥和Linda從台灣演到英國,這麼大的卡斯!如果去電視台找製作人的話,肯定是一出破收視率紀錄的戲。你知道嗎?連你爸爸、堂哥也都被你騙了。”
你靜靜地聽著。
“但是任何戲都有落幕的時候,現在我來了,你可以停止了。”
“好了,現在你可以笑我了。”
輕輕地搖搖你,你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麼安詳。
“沒關係,如果你還不讓你爸爸和堂哥知道的話,他們現在在門外,不會知道的啦!惠雯,你可以偷偷醒來一下了。”
我在你耳邊輕聲說,怕被別人聽見。
“如果你還想演的話,我可以陪你演啊!但是你要告訴我接下來要怎麼演呀?”
“惠雯,惠雯。”
你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隻有風吹起的窗簾在空中劃過弧線的聲音。
“如果你是生我的氣的話,那在這裏跟你道歉,不應該誤會你了,可是你也真的害我掉了不少眼淚啊!這樣好了,去看流星雨好不好,幾天之後有獅子座流星雨,這次我們穿雨鞋去就不怕牛糞了。不滿意?那再加一個獅子座的故事。不滿意啊!那再帶三個餡餅羅。還是不滿意……那你說還要什麼?什麼?”
我起身把耳朵貼近你的唇,想聽清楚你細微的聲音,可是聽不到任何聲音,轉過頭想看清楚你的反應,因為怕是我太笨了,察覺不到你細微的動作,和你就像那天一樣十公分的距離,可是還是感覺不到你的反應。
“你說話啊?不然眨個眼也好。”
你仍舊沒有任何反應,我又輕輕搖著你,焦急地滴下淚水,那滴淚剛好在你留嘴角漾了開來,從我的角度望去,仿佛是你輕輕牽動嘴角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