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順著她手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半晌,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寫啊?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也不是很嚴重的事情,他要出國,沒告訴我,我一時接受不了,一氣之下和他分手,然後跑來了這個地方。”
“然後你為了泄憤就寫了這行字?”
“我不記得了。”她機械的搖頭,“不止是忘了為什麼要寫,連什麼時候寫的,什麼情況下寫上去的都忘了。”
“也許並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隔了幾年了忘了也是正常的。”他安慰似的摸摸她的頭發。
“不是的。”她否定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到了這個地方,想了很久,最後我決定去告訴他我隻是生氣,並不是真的要和他分手。但是後來發生了什麼我都忘了。”
陳逸依舊一臉茫然。
她起身,向門口走去,推開鐵門,“然後我推開這個門,這個動作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完全沒有印象了。”
“你是說你不單純是忘記了,而是失去了記憶?”
左微點點頭,“在我已有的記憶裏,我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他,陳逸,我懷疑我是失憶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沒能參與的陳逸和參與後遺忘的左微,對這個問題都不具備話語權。
是夜,在校外解決了晚飯的兩人驅車回家。
陳逸左手掌控著方向盤,右手握著左微柔弱無骨的手。後視鏡中,她皺著眉頭一臉愁緒的望著窗外。
“怎麼還在想啊?”
左微回過神,看著他滿是關懷的樣子,有些難以言表的羞愧。
“陳逸……”她欲言又止。
他也不介懷,繼續問道:“需要我幫你查查嗎?”
“這個要怎麼查啊?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還會有什麼陳年舊聞不成?”
他被點醒,不自覺地笑自己也開始說這樣的傻話了,“那就不要再去想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微微,現在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她點頭,向他微微一笑。
鬆開兩人緊握的手,左微攤開手掌,細看著掌心的紋路,錯綜複雜的感情線。
是她過於執著了,其實不管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早已成定局,或許這就是宿命。
就如同她現在一心想去把真相從墳墓中挖出來一般,這也是宿命。
路上車輛不多,陳逸抽空看了她一眼,見她專注地盯著掌心看,問道:“你好像是斷掌?”
“對啊,聽說斷掌的女人,命硬,父母緣薄,克性較大,你不怕麼?我說不定會克到你。”
“無稽之談。”
她打趣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要小心點哦!”
“人生苦長,下地獄就下地獄吧。”他望著她笑,柔聲道:“其實,早就在地獄了不是嗎?”
左微愣了愣,轉眼又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刹那間仿佛黃粱一夢。她轉頭,假裝沒聽到那一聲歎息。
這年頭,誰不是提著一麻袋的麵具走江湖?
世人都說人生苦短,而他獨覺時日長,多麼巧合,她也是這樣覺得,這日子太過漫長,必執念還長。
汽車停穩,打開門的瞬間,陳逸的聲音從身後悠悠傳來,“我剛剛在想,如果說你打開門的那一刻是上一段記憶的終點,你有沒有想過下一個起點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