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積極了一把,卻這麼直接地就被劉千手否了,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擠著笑說了一句“好”。劉千手把紙屑全倒回信封裏,推給我和杜興說:“你倆去趟省廳。”劉頭兒這種做法讓我有些尷尬,畢竟冷青還沒離開呢,顯得多不信任人家似的,但我也能理解劉頭兒。我倆跟他是兄弟,這麼重要的線索當然由我倆跑腿要妥當些,而且冷青在一探組的人緣不錯,要是留下來幫劉千手,也能起到好的作用。
都說老爺們兒做事別婆婆媽媽的,我也挺幹脆,接過信封揣到兜兒裏。杜興比我還著急,他扭頭看著窗外來了一句:“這雪可太大了,平時開車去省裏還得六個半小時呢,今天要去,七八個小時都打不住,咱們還是立刻動身比較好。”他也不吃早餐了,拽著我就走。可我還沒吃飽,我也不管那個,反正劉千手有餅幹吃,我不客氣地把那幾根沒吃的油條全打包帶走了。我倆迅速下樓,領了一把車鑰匙,趕往警局後院。
趕巧的是,這時候小鶯開著一輛警車回來了。我看到這一幕挺好奇,心說這丫頭是法醫啊,她怎麼出警了呢?我和杜興跟她關係不錯,都湊過去聊了一嘴,小鶯解釋說:“劉探長讓我帶著心理專家去派出所審問犯人,這不剛完事才回來嗎。”我順嘴問了一句有什麼進展,小鶯一搖頭,說派出所把犯人放了。我知道這是開始執行第二步計劃,讓線人出動了。
我倆也沒太在乎犯人的事,而且小鶯這車裏麵被暖風烘好了,我和杜興索性就換了這輛車開了出去。我倆直奔高速,但有時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倆運氣差,高速因下雪剛封上。我望著那封閉的欄杆直搖頭,杜興更是氣得一拍方向盤。他拍的位置稍微偏了點,還讓警車鳴了下喇叭。本來這一喇叭沒什麼,卻讓前麵停的車有了反應,一個看著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從車上走下來,來到我們車前,對著杜興那邊的玻璃敲起來。
我不知道這是咋回事,但我心說這司機挺橫啊,敢過來挑釁警察。杜興把車窗搖下來,問了一句:“咋了?”那司機急忙賠笑,還笑嗬嗬地拿出一包煙來,解釋說:“同誌,不好意思,我的火機壞了,車裏點煙器也不好用,能不能借個火?”我心說原來這事啊,就把我的火機遞給他,還強調一句:“拿去用吧!”
估計這司機是個老煙鬼,煙癮憋老半天了,他急忙點著吸了兩口,那表情說不出來的享受。我看這人挺有意思,站我們這兒還不走了,杜興有啥說啥,對他“喂”了一聲,又問一句:“還有啥事?”那司機盯著遠處看了看,莫名其妙地說:“雪大,不好走,我看今天適合在家待著。”而且更怪的是,他說完扭頭走了,留下我和杜興直犯迷糊。
我留意到了,他盯的那個方向正好是去省裏的方向,我突然覺得,他這看似古怪的話,難道是在提醒我們什麼。又或者說,他根本不是一個司機這麼簡單。我想追下去問,但那司機回去後就迅速把車開走了。這期間杜興也在尋思,我就問他怎麼想的。
杜興沒說啥,指了指我的鼻子,嘖嘖兩聲。我不知道他咋這舉動,還特意照鏡子瞧了瞧,心說我鼻子上沒什麼東西啊。
杜興又有了新計劃,跟我說:“咱們走小路,等開出一段再看看。”我心說也隻好如此了,等到下一個市再去高速碰碰運氣吧。這警車是新配的,裏麵帶專門的GPS,我就把它打開了,還定了位。
按照GPS的提示,我們去省廳有好幾條路能走,其中最近的一條路,我以前都不知道。我還讓杜興看看,杜興看完也好奇,說他這段時間沒少研究附近道路,準備追賊用,但也不知道有這條新路。我一合計GPS可是科技,不可能弄錯,就建議杜興抄近道。
可這近道抄得惹上麻煩了。我們整整開了一上午,按照導航提示也沒走錯,卻越走越荒涼,最後眼前還出現一座大山。我們望著這山都愣住了,心說好嘛,這GPS抽風了,合著它說的近道是讓我們翻過這座大山啊,尤其這山上看起來也沒啥路可走。
杜興倒是突然頓悟地點點頭,還把車停到路邊了。我問他想到啥了,杜興恨得牙癢癢,指著GPS跟我說:“李峰,這玩意兒他媽的被人動手腳了。”我順著他這話往深了琢磨,餘兆軒是死了,死得古裏古怪,而那白人也死在審訊室裏,同樣疑點重重,我不由得有個假設,警局裏還有人有問題,或許這人跟餘兆軒一樣,跟這些毒販子有什麼聯係,而且他的手段倒挺多,還料到我們要去省廳,在警車GPS上做了手腳。
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目前還不能肯定,但有一件事我和杜興現在就要麵對,我倆接下來怎麼辦。反正我倆不能回警局,不然上午走的,下午又回去跟劉千手報到,說我倆開車走錯路了,他不得氣得磨刀砍我倆才怪。杜興一發狠,建議道:“李峰,這樣,咱們不用GPS了,就按照路標來走,輪著開車,怎麼著晚上也得趕到省廳。”我點頭說好,計劃就這麼訂下來了。
可我倆還得往回走,把這冤枉路先繞出去。這都快中午了,我倆肚子都餓了,這一片兒很荒涼,正好沿途看見一個包子店。這包子店不咋正規,一看就是用自己家房子改的門麵,還是那種小平房。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個飯店就不錯了,還要啥檔次啊。我和杜興一商量,先吃口包子填飽肚子再說。這包子店門口沒停車的地方,我倆把車隨意停在路邊。等進到店裏,我一聞到包子香,肚子咕咕直叫喚。
服務員挺客氣,招呼我倆隨便坐。這店裏沒啥客人,我倆就選了一個小包間,要了兩籠包子、兩碗雞蛋湯。這都是好做的菜,估摸用不了5分鍾就能吃上,我和杜興還趁空一人吸了一支煙。可沒等包子上來呢,卻來了個小意外。
有個要飯的進來了,我真懷疑這要飯的腦袋是不是有病,不在市裏混卻徘徊在荒郊。他也真好意思開口,將髒兮兮的手伸到我和杜興的麵前,哼哈地說可憐可憐他。其實現在這社會,要飯的大部分是假的,哪有幾個真乞丐。隻是我看這要飯的渾身弄這麼髒,心說不管他是真是假,能下這麼大功夫也不容易了,既然趕上了就看著給點吧。我一摸兜兒拿出5元錢遞了過去。
要飯的連連稱謝,但他沒急著走,反倒扭頭看杜興,那意思是你咋沒給呢。杜興本來看他就不爽,這下火氣騰地上來了,指著要飯的說:“他娘的,你他媽還上臉了是不?給你錢了,再不走信不信我抽你!”杜興一瞪眼睛,那眼神挺嚇人,要飯的害怕了,“嗚”了一聲,一扭一扭地走了。杜興火氣還沒消,把服務員叫來好一頓說,大體意思說包子店是黑店,勾結要飯的騙客人錢。我倒是沒杜興那麼大的脾氣,打心裏還想樂,心說這大油可咋整,這麼點兒事還較真。
我勸了幾句,這事就算了。等包子上來後,我倆匆匆吃了,又結賬出去準備趕路。我發現那要飯的挺奇怪,並沒走開,就在路邊蹲著盯著我倆看,尤其看到我倆看他時,他又做出一副乞討的樣子。我是沒啥,但怕杜興又被要飯的氣到,急忙安慰幾句。杜興也聽我話,一擺手說算了。
等我倆上車後,那要飯的竟然站起來,一扭一扭地往我倆這邊走。杜興“哼”了一聲,指著要飯的跟我說:“李峰,看到沒?他要是再不要臉,我拿車直接把他軋過去。”我也覺得這要飯的有點過分了,是看我倆心善是不是,總纏著我倆呢?我還特意摁了摁車喇叭,算是給他警告。可要飯的很奇怪,對我擺擺手,又特意指著杜興,做了個討錢樣兒,大有挑釁的意思。我發現了,堂堂的槍狼啊,是被這要飯的給纏住了。杜興再也壓不住火氣,罵了一句:“他娘的,找死。”說完他還真把車打著火了。
一般車打火都是吱吱幾聲就OK了,可這次邪門,打火時,傳來的是嘀嘀聲。我沒反應過來,還被弄得一愣,心說不能吧,這車可別壞在這兒,那我倆可咋回去啊。杜興精明,尤其一聽這嘀嘀聲,他臉色嚇得都變了,喊了一句“李峰快跑”後,當即打開車門撲了出去。等我意識到不好時,已經晚了,車裏砰的一聲響,杜興坐的那個駕駛座整個崩了起來。
我的座位是沒有事,但駕駛座崩起來後產生一股強大的氣流,將我整個人向車門推去,尤其那股力道大得讓我腦袋都撞在車玻璃上,還把玻璃撞裂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幸虧杜興躲得快,不然他保準被崩死。我一時間腦袋都蒙了,天旋地轉得快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我試著摳著車門下了車,但根本站不住,腿一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