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宋美齡徹底絕望了。8月5日,杜魯門打出了一枚對蔣介石政府具有摧毀性打擊力量的巨型“炸彈”——《美國與中國的關係》白皮書。杜魯門政府為推卸對國民黨政權失敗的責任,為美國對華政策辯護,斷言國民黨政權已腐敗無能,無可救藥。
無可奈何花落去,願望的幻滅與怒火,使這位中國“第一夫人”臉上失去了昔日的嫵媚與光彩。
宋美齡在裏弗代爾過著隱居生活,蔣介石在南京卻度日如年!
1948年12月31日,南京黃埔路總統官邸舉行元旦晚宴,“黨國”在京要人40餘人出席。雖然華燈璀璨,笙歌盈耳,卻掩飾不了“最後的晚餐”中的悲涼氣氛。席間,蔣介石讓張群念了準備發表的新年文告,這是一個求和文告。蔣介石在文告中寫道:“隻要和平能實現,則個人的進退出處,絕不縈懷,而一惟國民的公意是從。”
1949年1月10日,淮海戰役結束。蔣介石讓蔣經國去上海,部署將中央銀行的黃金、白銀、外彙(3.7億美元)秘密運往台灣。12日,又派蔣經國、俞濟時等在老家溪口布設通訊網,為下野幕後操縱做準備。16日,又下令中國銀行、中央銀行將外彙化整為零,存入私人戶頭,以免被新政權接受。21日,驅車到中山陵謁陵。23日,住進溪口老家蔣母的墓廬慈庵。
1月28日是農曆除夕,也是蔣介石36年來第一次在老家過年。雖然蔣經國一家都在身邊,但畢竟宋美齡遠在大洋彼岸,未免有些欠缺。他怎能不想到還在美國的妻子?她為了他的“事業”,將個人的聲譽置之度外,所幸的是,他主持修訂的族譜,令他較為滿意。原來,在新修的蔣氏族譜中,蔣介石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蔣經國生母毛福梅寫成蔣母王氏之義女,他的義姐;蔣經國和蔣緯國改在宋美齡名下為宋所出。名份已定,蔣家的人便皆大歡喜。出身寒微的姚冶誠盡管一直與蔣緯國生活在一起,但她與陳潔如一樣上不了族譜。
大年初一,溪口組織了盛大燈會,舞龍燈,獅子滾繡球,熱鬧非凡。蔣介石從上海聘請的京戲班子一連演了十多天大戲,與鄉親們同樂,感謝他們對家人的關照。望著這場麵,真令人有不勝滄桑之感。想起1947年4月2日,與夫人宋美齡榮歸故裏,溪口也是演戲三天三夜,既是慶賀他“凱旋”故裏,又是為夫人祝壽。那時,他興致很高,每晚都點一二出戲看。如今,這一切皆成過眼煙雲,眼前的舞龍、演戲隻是苦中作樂,自我麻痹。
李宗仁是玩不過蔣介石的。就在大年初一,蔣介石便決定將國民黨黨部遷往廣州。2月1日,行政院院長孫科也將政府機關遷至廣州,這樣,首都南京隻剩下虛名,僅有“代總統”辦公處而已。
4月21日,人民解放軍過江,23日南京解放。25日,蔣介石離開溪口赴上海,對湯恩伯等作了指示。5月25日,上海解放。6月1日蔣介石抵達台灣高雄,積極謀劃“鞏固台灣基地。”8月,他和蔣經國又飛回成都,希望利用西南險要地勢進行頑抗。無奈眾叛親離,軍心已散,12月7日,國民政府決定遷移台北。12月10日,蔣氏父子由成都飛回台灣,從此再未回大陸。蔣介石最後是怎樣離開大陸的?蔣經國1949年12月10日的日記中記載道:
今晨,渝昆電訊複通,而第一封電報,卻是盧漢拍致劉文輝的,要劉會同四川各將扣留父親,期向共匪戴罪立功……當場文武官員一致要求父親盡速離蓉回台,勿先飛西昌。父親近數日來徒以胡宗南部未能如期集中,必須逗留成都,以掩護其達成任務,屢次準備起行又屢次中止。今日以昆明又告陷匪,乃循各方意見,決回台北處理政府遷移各種要務。臨行複與胡宗南長官單獨麵談三次,始覺放心。午餐後直行,到鳳凰同上機,下午二時起飛。六時三十分到達台北。
父親返台之日,即劉文輝、鄧錫侯公開通電附匪之時。此次身臨虎穴,比西安事變時尤為危險。福禍之間,不容一發。記之,心有餘悸也。
國民黨在大陸的潰退對宋美齡是苛刻的,竟然連向家鄉海南、出生地上海、夫家溪口告別的時間都沒有給。江山易主,無家可歸,在“第二故鄉”飽嚐冷遇的宋美齡更覺身世漂零無限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