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人已抓了,全上海的人民都看著我,我也有麵子啊!別人不理解,希望你能為我著想。”蔣經國雖然話語不多,但針針見血。
“大膽,你也太放肆了!”宋美齡終於怒發衝冠:“經國,不說別的,你到底放不放人?”
“夫人,經國以前有許多對不住你的地方,父親也再三要我尊重你。眼下國難當頭,希望你這次以黨國利益為重!”蔣經國毫無退讓之意。
一時間,往日的成見就像沉渣泛起一樣,心中的怒火也熊熊燃燒起來。宋美齡變得有點強詞奪理了:“經國,你不要教訓我了!我走過的橋也比你走的路長。這次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懂不懂?”
血氣方剛的蔣經國毫不退讓,反問道:“我要是真不放呢?”
“不怕你不放!”
兩人不歡而散。
宋美齡回到南京官邸時,大姐宋藹齡已經在那裏等候她多時了。為了兒女之事,這些天宋藹齡也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她聽到院子裏車響,便迎了出來。
“小妹,情況怎麼樣?”宋藹齡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些情況。
“到屋裏再說。”宋美齡臉色十分難看。
“出了什麼事啦?”宋美齡剛剛坐下,宋藹齡又憋小住地問。接著把一杯咖啡放在宋美齡麵前的茶幾上。
“一點麵子都不給,氣死我了。”宋美齡把頭埋在沙發上,長出了一口氣。
“那可怎麼辦呢?我的兒啊!”宋藹齡聽了如五雷轟頂。她原把希望寄托在小妹身上,沒想到小妹也吃了閉門羹,這是她萬萬沒有預料到的。
“大姐,你不要急!”宋美齡挺直身軀,坐了起來,說:“令侃的事也是姨媽我的事。路靠人走,辦法總會有的,看來不動用老頭子怕是不行了。”
“小妹,你那老頭子近來愈來愈固執了。恐怕一般地說一說,難成氣候。”
“那你說怎麼辦?”
“得用心計。”宋藹齡一向見解獨道。
“……”宋美齡若有所悟。
恰在這時,孔祥熙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他在等待宋藹齡的口信,誰知久等夫人不回,也坐不住了。孔祥熙坎坷一生,還從沒像今天這樣的事使他棘手和坐臥不安。
“夫人,令侃的事你要當心來辦!”孔祥熙劈頭蓋臉就是這句話。
“誰說我沒當心來辦!”處在火頭上的宋美齡當即頂了姐夫一句。
“為了令侃的事,小妹已與小蔣吵翻了天。你別再說小妹了。”宋藹齡在一邊打圓場說:“你來了正好,也幫著想想辦法吧!”
“嘿嘿,夫人,都怪我不知道。”孔祥熙看了看妻子嗔怒地眼神,連連向宋美齡賠不是。
“東北形勢吃緊,我倒聽說老蔣想讓小妹出使東北,不知道是真是假?”宋藹齡問。
“剛才我也聽說了,是有這麼回事。但他知道夫人心情不好,怕是不允。”孔祥熙附和著妻子的話。
“昨晚,我也做了個惡夢,天狗吞吃了月亮。難道光是東北的形勢不好嗎!我這一生,東跑西顛,好心沒個好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隨他便吧。”宋美齡慨歎道。
“鈴——”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蔡媽拿起聽筒,原來是蔣介石的電話。
“蔡媽,你讓夫人來一下。”蔣介石在電話裏說道。
“好的。”蔡媽應聲去喊宋美齡。
蔣介石剛開完一個會,在給蔡媽打完電話後,順手推開窗戶,透口新鮮空氣,等待夫人的到來。
這半年裏,蔣介石是一步一個坎。從金元券風波到全國各大戰場的失利,從政府內部經濟鬆動,劍四大家族的矛盾激化,並且波及到他家庭的穩定,每天都是在爭吵中度過的。剛才會議雖然統一了意見,也是吵鬧得不可開交,蔣介石仿佛一下感到自己蒼老了。他覺得自己有種隱隱約約的危機感,控製政權的自信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低。
更使他進退維穀的是,家庭的後院裏也著了火。能幹的夫人也不像以前那樣拚命賣力地支持他,感情的危機使他們一天一天地把距離拉長。火上澆油的是錦州的範漢傑又來了告急電,幾十萬人民解放軍圍城,形勢十萬火急,急需總統親去督戰。蔣介石心裏清楚,即使他去,也隻是某種安慰的象征。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想到了外交夫人宋美齡,她去比較合適,既能代表他,又能起到某種微妙的安慰。他的提議一出口,委員們便停止了爭吵,無不稱讚這是一著妙棋。但夫人究竟願不願意去,他心裏還沒底。
“你找我什麼事?”宋美齡顯然有點不耐煩。
“這兩天吃飯怎麼樣?胃口好嗎?”蔣介石不想開門見山,他知道事情的難度,所以想盡量讓夫人高興了再說。
“大姐有事還在家等著我,有事請你快說吧。”宋美齡點著了一支煙,隨後吐了一口迷人的煙圈。
蔣經國早已把此事告訴了父親,蔣介石正想以此事為砝碼,懇請宋美齡出山呢。於是,他順水推舟說:“夫人,聽說經國氣你啦,並且還氣得不輕,”蔣介石說到這裏,歎口氣又道:“孩子嗎,畢竟還是小孩子。我們不能與他一般見識,你也不必再生他的氣!當初你要給我說一聲,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經國對我沒感情,你也是知道的。”宋美齡借題發揮,說:“令侃雖然不是我的親生,但畢竟對我還有一腔感情的,他的事情我不能不管!無後為大。我們都老了,誰還沒有想法?我為你奔波了一生,到底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