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慕千晨的手放在他冰涼的臉上，顏墨轉頭看看安詳地躺在床上的顏媽媽，在轉頭看看慕千晨，眼中茫然而渙散，嘴巴動了一下，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冰冷的眼淚從他的眼中淌下……
那一瞬間，如萬箭穿心。
慕千晨跪在地上摟住顏墨的脖子，聲音哽咽，“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不忍心讓顏墨親口說出“死”那個字眼。
慕千晨緊緊地抱著顏墨，良久，顏墨也回抱了她，緊緊的，把她都勒痛，似是要揉進骨血的力度，隻有這樣的力度才讓他們彼此感受到擁有。
“千晨……”顏墨終於發出聲音，“媽媽……沒了。”他冰冷的眼淚落到慕千晨的脖頸中，徹骨冰涼，“我隻有你和琛琛了。”
慕千晨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從沒有這麼疼過，從出生以來所有的痛加在一起也沒有今天的痛的十分之一，除去那些痛之外，更讓人不能忍受的是絕望，深深的絕望攫住了她的心魂，好像有帶著倒刺的絲蔓密密麻麻地纏繞著他的心髒，一圈一個血痕，已經鮮血淋淋。
挖走挖肺也不過如此。
顏墨抱著慕千晨的雙臂又緊了一份，頭埋在她的肩膀，“你說話！不要不說話！”聲音陡然加大，多了幾分霸道淩厲。
現在，他需要她說話，說什麼都好。
心空的難受。
“顏墨，我在，我在你的身邊。”慕千晨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她也緊緊地回抱顏墨。
所有的話全部都梗在喉嚨，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都不能說，在這個時候隻要說出一個字，她和顏墨之間就會分崩離析。
她想哭，想笑，想怒，想恨，想怨恨上帝的不公，卻都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和顏墨一起默默的流淚。
這一晚，慕千晨抱著顏墨在顏媽媽的身邊坐了一夜，在天快亮的時候慕千晨熬不住睡了過去，在睡著的前一刻她腦中驀然出現一句話：幸福，原來如此的遙不可及。
慕千晨其實不是睡著，是暈了過去，白天她已經在外麵吹了一天的冷風，晚上，有抱著顏墨吹了一晚上的冷風，發起了高燒，暈了過去。
慕千晨醒過來之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琛琛守在慕千晨的床邊，見到慕千晨睜開眼睛，馬上湊過去，“媽咪，你醒了。”
慕千晨的眼神聚焦，看清楚眼前之人，“琛琛……”突然想到什麼，一下子坐起來，“你爹地呢？”身子綿軟無敵，重重地栽回到床上。
“媽咪，你先不要著急起來。”琛琛為慕千晨倒了一杯水，遞給她，“爹地在準備奶奶的葬禮。”
嗓子幹澀沙啞的要命，慕千晨把一杯水喝完，腦子才清明了一些，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是她自己家。
“你發燒了，爹地讓我在這裏照顧媽咪。”琛琛懂事地說道。
昨天晚上晉天陽把慕千晨叫去竹林別墅之後對顏墨那邊放心了不少，然後開車去了慕千晨家照看琛琛，那孩子雖然是天才兒童，心智早熟，但也終究隻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