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去國子學的日子,許落顏被宮女們伺候著起來,走出臥房的時候就見到楊墨青已經在客室等著了,她眼眶黑黑的,看上去似乎沒睡好,雖然臉上擦了粉,卻仍顯得有些憔悴。不過太關心他人可不符合許落顏的設定,她一心修真,為避免無謂的羈絆,還是與他人保持距離的好。
用了早膳,兩人並大批宮人們前往了國子學。
凡是從二品官員以上的兒孫都是在國子學上課的,當然,其中除了公主和公主伴讀沒有其他女孩。
許落顏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過去,她絲毫沒有來到新地方的興奮與好奇心,一直坐在步輦上發呆。
倒是楊墨青忍不住四處看了看,她很想下來自己走,路上還見到了自己的幾位兄弟。雖然她想去打個招呼,但因為許落顏沒有發話,楊墨青隻能坐在一旁不敢吭聲。
許落顏選擇楊墨青做伴讀的好處就在這種時候體現無疑了,若換了其他人家的貴女,此刻恐怕已經出聲請求了。許落顏答應不答應是一回事,還要多處理件事情就是另一回事了。楊墨青因懦弱沒有底氣的個性,讓許落顏很是省力。也不知道她作為刑部尚書的嫡長女,怎麼會養成這種性子的。
到了學堂,許沉玉和她的兩個伴讀已經在裏麵了。
以前許落顏養在趙充媛那裏的時候甚少見到許沉玉,她一直都是被關在屋子裏,隻時常會聽到院子內許沉玉玩樂嬉笑的聲音。
“你的座位在那裏。”許沉玉抬著小臉,很是高傲地對許落顏說道,指了指前排的桌椅。她對許落顏毫無尊敬之心,根本沒將許落顏當成自己的長姐。
不過許落顏也無所謂,不能好好相處就不相處。她沒有說話,隻是走到那桌椅前長了個心眼看了下,果不其然,椅子上不知道被倒了什麼東西,氣味不重,顏色卻鮮紅鮮紅的,一屁股做下去估計那衣服也就報廢了。
這就是五歲小姑娘想出來的惡作劇。
若許落顏也是個五歲小姑娘,又從來沒有人教過她任何東西,估計今天這醜就出定了。
但她不是。
既然知道桌椅有問題,許落顏自然不會坐下去。她理都沒理許沉玉,轉身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楊墨青也趕緊跟了過去,在許落顏身邊的座位坐下。
許沉玉被趙充媛寵得無法無天,城府倒不深,生氣了就直接表現在臉上。見許落顏沒有上當,還無視自己,她忍都沒忍,狠狠地瞪著許落顏。
原先趙充媛才被罰沒多久,許沉玉還算低調。不過近期趙充媛的長兄平南侯在邊關大勝,還虜獲了南蠻王子,正率軍回京呢。如此勢頭之下,不光趙充媛從禁閉中被放了出來,許沉玉更是囂張了不少。
許沉玉身邊的兩個伴讀看著都很機靈很有眼色,不能拿公主開刀,就拿公主伴讀開刀。其中一個穿著芙蓉色絲綢罩衣的女孩揚聲道:“楊墨青你好大的膽子,見到公主也不行禮,是不是沒將公主殿下放在眼裏!?”
這下可將楊墨青嚇壞了。先頭她一時緊張忘記了,隻知道跟著許落顏。
楊墨青趕忙著準備下跪求饒,被許落顏抬手攔住。
“你們兩個也沒對我行禮,還在我麵前大聲喧嘩,豈不是更不將我這公主放在眼裏?”
許沉玉和她的兩個伴讀一愣,雖然許落顏曾經向皇帝告過趙充媛的狀,但到底是個五年沒開過口的人,趙充媛將她關在寢宮裏,就真的隻是關而已,什麼也沒教過。她們都以為許落顏就是個傻子,開口說話肯定也磕磕絆絆的,誰也沒想到她措辭明晰、態度冷靜,聰慧得很。
“不過既然都是在同一個學堂上課,就沒必要講究太多虛禮了,你們說是嗎?”許落顏平淡地看向那兩個小姑娘,明明沒有加重聲音,也沒有橫眉冷對,卻叫那兩個小姑娘壓力甚大,不敢頂嘴。
要說許落顏不管楊墨青,隨她被人欺負也行,但是這樣容易寒了她身邊人的心,將來一個個都被其他主子收買了,對於許落顏來說絕對是大麻煩。該庇護身邊人的時候就要毫不猶豫挺身,如此才能收買人心,減少後患。
許沉玉惱怒地瞪了眼熄火的兩個伴讀,轉頭剛張嘴想說些什麼,負責上課的博士便進來了。那是個很有威嚴的中年人,帶著書本和戒尺,叫許沉玉瞬間乖巧了起來。
“參見長公主殿下,下官付海,從今往後便是殿下的老師,若公主殿下有任何疑問,都可以找下官解答。”付海端正地行了個禮,看上去就是個普通官員。
許落顏起身對付海回了個半禮,“請付先生多指教了。”
楊墨青跟著恭恭敬敬地行了全禮。
之後付海問了一下許落顏的進度,許落顏嚴肅著一張小臉,將《三字經》完整地背完了。付海很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畢竟這位公主先頭什麼情況,付海大概也有耳聞。
“昨天父皇教過,我聽了很多遍,也跟著念了很多遍。”許落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