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天生尤物,武三思難抑春心(8)(3 / 3)

但是盡管婉兒無數次向武三思發出最後的通牒,武三思卻始終不改他的奴才相。而恰恰又是這種低頭屈膝,竟贏來了女皇的滿心歡喜。武三思的權力也隨之日盛,這便是武三思為什麼能對婉兒的指責每每反唇相譏,還以顏色。他要婉兒知道,任何功名的獲得,都不可能隻有一種方式。所謂的殊途同歸,我就是最典型的範例。彎腰屈節也是一種方式,一道階梯。而我要達到我的願望,也隻有這一條路。

於是婉兒妥協,婉兒妥協是因為武三思不斷地在他折節的韜略中獲勝。於是她日複一日地與他在一起。他們從不輕言離別和分手。婉兒時時刻刻地關心著武三思每一個升遷的腳步和每一個被聖上冷落的時刻。因為婉兒時刻在女皇身邊,到了後來,婉兒簡直就成為了武三思的一隻見風使舵的眼。這就是婉兒和武三思的一種同甘共苦、榮辱相依的關係。這所有的關切都是切膚的,由身體而生的。

就像此時此刻,當武三思的地位開始有了稍稍的傾斜;當朝中確乎有人提到了那個遠方的廬陵王。於是婉兒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恐懼。她以她所獨有的政治嗅覺得知那個危難的時刻到了,她需要為他鋌而走險了。

於是當女皇心情很好,婉兒陪著女皇在後宮裏緩緩散步的時候,婉兒不露痕跡地袒露了她的心跡。

在湖邊一個美麗的花園中,婉兒開始了與女皇的談話。

婉兒在說到張氏兄弟時,竟然也在舉重若輕中流露了一種低三下四。那種不著痕跡的低三下四的腔調當然是女皇所感覺不到的,因為以女皇那樣的年齡和女皇對張氏兄弟所迷戀的那種程度,哪怕是有人把他們捧到天上,把他們說成是仙子下凡,女皇也不會在意,更不會覺得那是誇大其辭。何況婉兒的言談話語中並沒有過多地使用那些頌揚之辭。那輕描淡寫的諂媚是婉兒自己聽出來的。她不知道那麼諂媚的聲音怎麼就從她的大腦中飄了出來,那聲音甚至使婉兒自己都吃了一驚。她才意識到了原來她自己也並不是一個高人一等的人。她本來一向是蔑視這些的。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她想她或許真的是對女皇有所求。她才了悟為什麼人有欲之後就不能剛了。

“張氏兄弟當然是上天賜給陛下的寶物。”

“陛下的容顏真的是健康滋潤美麗,仿佛時光倒退了二十年。”

“就是陛下蒼白的頭發也是那麼飄逸柔軟,特別是被張氏兄弟梳理得尤其超凡脫俗……”

她們沿著後花園的湖畔緩緩地向前走著。七十歲的女皇畢竟老態龍鍾、步履不穩,全無當年的氣宇軒昂。她們隻是緩緩地走著,言不及意地談論著二張。其實她們都知道她們真正想說的並不是這個宮闈的話題,但是她們又誰都不願首先打破這個無聊而沉悶的氣氛。

這是兩個滿腹才華的女人的心性的較量。

後來女皇累了,她不肯向前走了,她就被婉兒扶著坐在了湖畔的石凳上。她看著湖水,很蒼茫的目光,然後她就無限悲涼地說:“這是朕最喜歡的水麵了。不知道這裏今後會是誰的。”

婉兒輕輕地為武按摩著她瘦削的肩膀。婉兒當然體察到了武則天的心境,她說:“陛下將永遠是這裏的主人。”

“今天在朝上,那個狄仁傑又提到了廬陵王,他說該是太子回朝的時候了,還說惟有顯才堪以繼承這大周的帝業。那麼李旦怎麼辦?手心手背,他們都是我的兒子,叫朕難以決定。”

“不過奴婢近日也聽說,那些籲請廬陵王返朝的,都是些主張複辟李唐的舊臣,奴婢不知道這些人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他們真想推翻朕的王朝?”

“奴婢還看不清楚,但至少,他們所擁戴的畢竟是李姓的後代。”

“可是顯也是我的兒子,他血管裏流著李姓的血,但也流著我們武姓的血。我把天下交給的是顯,而不是交給別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