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1月13日,張聞天主持中央政治局會議,明確提出實現戰略轉變的任務和靈活運用廣泛的統一戰線策略。他在會議最後作總結發言,指出:陝北蘇區的戰略地位是“處在最前線的地位,領導民族革命戰爭的地位”;我們的“曆史任務”是“要鞏固和擴大這一蘇區成為領導的中心;反日反蔣的根據地”,進而“在陝、甘、綏、寧、新建立反日中心”;當前的任務是“發動群眾,粉碎敵人進攻,準備與日本帝國主義作戰”。據1935年11月13日西北中央局會議記錄。這篇總結發言以《把陝北建成領導反日的中心》為題收入《張聞天文集》(二)。當時把反日和反蔣並提的背景是:“華北事變”確實引起了國內外關係的變化。南京政府和蔣介石也從中認識到,日本在華北的擴張,嚴重危及英、美帝國主義在華的經濟利益,也損害了蔣宋孔陳等家庭和派係的利益,威脅著蔣介石在華北的統治地位,因此,蔣在1935年11月的國民黨“五大”上表示了轉變對日政策的意向。然而,蔣當時的基本方針還是“攘外必先安內”,蔣當時積極專注的事情,還是消滅初到陝北、立腳未穩的中央紅軍。所以,粉碎國民黨軍隊的“圍剿”,保衛與擴大陝北蘇區,就成了當時紅軍的迫切任務,“反蔣”與“反日”也就不能不並提,成為那時互相聯係、並行不悖的目標。
在這裏,張聞天已將籠統的“反帝”或“反日、反帝”並提的提法改變為“反日”和“反日反蔣”;“直接的民族革命戰爭”也明確地解釋為“與日本帝國主義作戰”。顯而易見,戰略目標開始集中到當前最主要的敵人身上了。
11月13日當天會後,中共中央發布了兩個文件,一個是《為日本帝國主義並吞華北及蔣介石出賣華北出賣中國宣言》(以下簡稱《宣言》),一個是《關於開展抗日反蔣運動工作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與上述張聞天在會上所作“總結發言”參讀,可以認定,這兩個文件無疑是在張聞天主持下寫成,或者就是出自張聞天之手。
《決定》指出:“陝甘蘇區是處在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掠的前衛地位”,“目前陝甘蘇區黨前麵最迫切的任務”,是“擴大與鞏固陝甘蘇區,準備同日本帝國主義直接作戰”。《決定》對實現任務的途徑作了具體說明:“使土地革命戰爭轉變為民族革命戰爭”就是“由反蔣戰爭進到反日戰爭”。
《宣言》指出:“抗日反蔣是全中國民眾救國圖存的唯一出路”,“抗日”與“反蔣”的關係是“不可分離兩位一體的任務”。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文件在提出戰略任務的同時,還著重提出了策略路線問題。重申蘇維埃政府與工農紅軍願在1933年1月“共同抗日三條件”之下與任何武裝隊伍訂立共同對日作戰協定;願意實際地援助一切方式的抗日反蔣的組織。強調要運用1934年4月20日發表的民族武裝自衛的“六大綱領”並使之具體化與實際化,來發動廣大群眾,開展抗日反蔣運動。文件對統一戰線的廣泛性與靈活性作出了新的解說,提出:“一切抗日反蔣的中國人民與武裝隊伍”“都應該聯合起來”,“一切鬥爭方式”“都應該用來”抗日反蔣。
過了四天,11月17日,張聞天又寫了《日本帝國主義的新進攻與民族革命戰爭的緊迫》一文。載《鬥爭》第74期(1935年11月21日),署名洛甫。收入《張聞天文集》(二)。除了對《決定》和《宣言》進行闡述和發揮之外,文章在分析當前“國內外各種關係變化”的基礎上,對統一戰線的策略思想有不少極其重要的發展。在這篇文章中,張聞天將實現策略轉變,靈活運用廣泛的統一戰線提高到黨的中心任務的位置;他明確提出為了達到“抗日”這個崇高目的,要利用上層統一戰線的策略,重點對象是同蔣有矛盾的各派軍閥的武裝隊伍。文章還明確提出統一戰線中的領導權的問題,指出中國共產黨與紅軍擔負著“民族革命戰爭的組織者與領導者”的任務,要把中國民族革命戰爭“放在自己的領導之下”。而這種領導者的地位,要在靈活運用廣泛的統一戰線策略的過程中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