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狂風卷動著烏雲,閃電撕裂長空,雷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樹木承受不住狂風的摧殘,慌亂的搖擺著身軀,壓抑的呻吟著,彷如世界末日的來臨。
一輛破舊的拉達轎車穿過淩河大橋沿著102線向十公裏外的淩河鄉急速行駛著。邢烈坐在車內抽著煙,看著外麵的大雨瘋狂敲打著的車窗,感受著轎車在狂風中劇烈的搖晃,對著開車的肥狐說道。
“北極熊都解體了,你居然還開著這個破車,就不能換一輛?”
肥狐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沒好氣的說道:“這樣的天氣,能有七八級大風,除了坦克什麼車都這個德行。”
“轟隆隆!”
“哢嚓!”
一道胳膊粗細的閃電在雲層中瘋狂躥了下來,隻見前方路邊一棵十多米高的楊樹騰起濃煙,接著火光衝天而起。之後又是一道閃電落下來,那顆不知道存在多久的楊樹哄然一聲倒了下來。
“嘎吱……”
肥狐嚇得臉色蒼白,一腳踩下刹車,輪胎摩擦地麵傳來刺耳的尖嘯聲。整輛車在濕滑的路麵一陣大幅度的搖擺,然後橫著劃出去二三十米遠停在那顆被雷電擊倒的大樹前。
肥狐趴在方向盤上,看著眼前火光熄滅還在冒著濃煙的大樹不停的喘著粗氣,腦門兒上的汗珠順著那張肥臉往下流。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去見閻王。”
邢烈嘴裏叼著煙,右手放在膝蓋上,手指很有節奏的敲擊著:“走啊!”
肥狐看了邢烈一眼,後怕的說道:“媽的,老子早晚得被你禍害死。”說完啟動車子,一打方向盤在左側車道繞了過去。
邢烈打開車窗把煙頭扔了出去,狂風夾雜著雨點席卷而入,瞬間把他的半邊身體打透,然後關上車窗繼續看著外麵。
二十多分鍾後,車開進了淩河鄉,這是一個破敗而蕭條的鄉村,街道泥濘狹窄,兩邊的石頭房子低矮破舊。肥狐開著車沿著102線行駛到鄉中心百貨商店前,然後拐進一條泥濘的小路,向西緩慢的開著。大概行駛了兩三百米上了兩個不高的山坡,車燈穿透雨幕,發現在前麵胡同口的石頭上坐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停車!”邢烈喊了一聲,肥狐把車停了下來。
邢烈推開車門下了車邁步走到黑影身邊,這是一個女人,大概三十五六歲。披散著頭發,上身穿著一件滿是油漬的紅色小棉襖,下身穿著藏藍色的褲子,腳上一雙黑色布鞋已經露出了腳尖。即使在暴雨中,她臉上的汙垢也沒有衝刷幹淨。
“呀,小烈回來了!”女人看清邢烈麵容,高興的在石頭上站起來,親熱的拉著邢烈的手上下打量,“嗯,小烈長高了,是個大小夥子了。”
邢烈看著女人深深吸了口氣,女人身上那種讓人惡心的味道衝入鼻子,但他毫不在意,抓著女人的手說道。
“秀蓮姐,這麼大的雨你在這幹什麼?”
秀蓮看到邢烈很高興,臉上一直帶著笑,露出了焦黃的牙齒,“你柱子哥還有婆婆帶著孩子去縣裏買年貨還沒回來,你看下了這麼大的雨我很擔心,所以在這等著他們。”
邢烈的內心一陣悸動,勉強的笑了一下:“這麼大的雨,柱子哥還有嬸子估計要在縣裏住一個晚上,明天才能回來,你在這裏怎麼能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