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楊仁山一誠法師(原中國佛教協會會長、現任中國佛教協會名譽會長)題詞序(1 / 1)

葉小文

近代中國的自強運動跟中國近代佛教的複興有不解之緣。楊文會居士則是這場複興運動中具有開創性作用的舉足輕重的人物。

楊文會字仁山,究其一生,創辦了金陵刻經處,成立了祗洹精舍、佛學研究會,流通經典,培養人才。一時之選,盡出其門。他對當時的思想界、學術界、文化界影響甚巨,故而有梁任公之說法:“晚清所謂新學者,殆無一不與佛學有關係,而凡有真信仰者,率皈依文會。”有人稱其為使佛教起死回生的樞紐人物、中國的維摩詰、中國近代佛教的先覺者、中國近代佛教複興之父。

仁山居士懷抱振興中華之誌,推崇佛教,並大力弘揚。述其誌業,有如下方麵:

其一,以興教為振興中華之誌。晚清時節,內憂外患引發了中國知識分子的共鳴,“悲而後有學,憤而後有學,無可奈何而後有學,救亡圖存而後有學”(楊仁山居士的弟子歐陽竟無大師語)。而大乘佛教之菩薩道度人度己、眾生平等的主張,以及“我不下地獄,誰入地獄”、“頭目腦髓,都可施舍於人”的舍身奉獻精神,感召了一批有著深刻憂患意識的有識之士,他們思變革、興新學,尋求自強之道。楊仁山居士是其中的先行者。在遊學西洋之後,他感歎“雖變法維新,而教務仍舊不改,且從而振興之,務使人人皆知教道之宜遵,以期造乎至善之地”。在楊仁山看來,中國要與西洋並駕齊驅,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興隆佛法,猶之西人推廣教務之意”。以當時世界大勢論之,唯有佛教可以通行無悖,遠勝於其他各種宗教,將成為全球第一等宗教,更進而產生要把佛教全球化的想法。這雖隻是一家之說,斷無可能,但也如精衛填海,其誠其意感天動地。

楊仁山傳序其二,創辦金陵刻經處,刊刻經書。清季中國佛教典籍,自太平天國後,喪失殆盡。有鑒於此,楊仁山獻半生精力,專事弘通佛書。1866年,他在南京創辦金陵刻經處,選覓善本,刻印經書。不但搜求國內的經卷善本,還全力搜求流落海外的經卷,從日本找回國內失傳的經疏三百餘種。他主持刊刻的佛藏,佚著眾多,選勘精審。金陵刻經處自1866年創立,至1911年楊仁山逝世,四十餘年間,刻印了經典兩千餘卷,先後流通經書百萬餘卷,佛像十餘萬幀。從一定意義上說,金陵刻經處是近代中國佛教盛衰存亡的轉折點。楊仁山的刻經印書事業,奠定了中國近代佛教複興之基,弘通之功,無人可及。

其三,創辦祗洹精舍,培養人才。兩大因緣促使楊仁山發心興辦教育,培養人才。一是中國佛教延續至晚清,教界戒律鬆弛,義學不興,素質低下,衰敗至極,唯以經懺佛事過活。二是1893年,錫蘭佛教居士達摩波羅來到中國上海,尋求中國同道共同複興印度佛教,楊仁山非常讚同達摩波羅複興印度佛教的宏大計劃,認為整頓、振興佛教,使佛法走向世界,唯有提倡新式的佛教教育。為此,他規劃了一套詳細的佛教教育計劃,並率先實踐,先後在金陵刻經處興辦了“祗洹精舍”和“佛學研究會”。訓練僧眾,會聚居士界研究佛學。“祗洹精舍”於1908年正式成立開學,是近代中國第一所新式佛教教育的學堂。楊仁山自任佛學講席,請來蘇曼殊講授英文、梵文,諦閑法師任學監並講天台教觀,李曉暾講授漢文。雖然不久即以經費支絀且無學生而告停辦,但卻為現代僧教育指引出新方向。

楊仁山居士的金陵刻經處和祗洹精舍自然成為當時的佛學中心,人才薈萃之地,近代一批著名學者如黎端甫、桂伯華、歐陽漸、孫少侯、李證罡、梅擷芸、蒯若木、釋太虛等,均出自楊門,尤其是其中的太虛大師與歐陽竟無大師,一僧一俗,一位是人生佛教的倡導者,一位是中國現代居士佛教的核心人物。此外,一大批著名的政治活動家、思想家、學者,如梁啟超、譚嗣同、章太炎、沈曾植、陳三立、夏曾佑、汪康年等,也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他的佛學影響。

楊仁山居士在弘通佛書中,結識了日本著名佛教學者南條文雄,托南條搜求在日本等地的中國佚失的佛書。楊仁山也為日本編印《卍續藏經》提供佛教典籍數百種,為近代中日佛教交流史留下了一段佳話。

黃山陳朝曙君,與我並不相識,托人送《楊仁山傳》於我,希代為書序。讀後,深為楊仁山居士之人品、學問和事業所感召,也為陳朝曙同誌祖述前賢之誌向所感動,遂不揣淺陋,略述讀後感想。

是為序。

2010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