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福地無疑是個地名,在內港附近,離媽閣廟隻有三站車程,卻是普通人輕易不敢靠近的地界。和當地的一些黑幫流派不同,那裏住著的,都是輕易不敢招惹的角色。提到桃園福地,人們很容易聯係到那個著名的“水晶建築”——五億宮。宮殿的名字或許是紀念建成所消耗的費用,或許暗示進出其中的賭客:沒有五億身家,最好不要進來。
八月初九,是桃園主人楚崇義楚公的80大壽,被分派在澳門各地賭場的徒子徒孫們,都回到了五義宮。楚公如今的徒弟,活著的隻剩展通一人,展通結過三次婚,枝葉還算旺盛,膝下有三兒一女,女兒為長名為展雲顏,掌管五義宮全部財務。這一天,她早早的從桃園出來,楚公大壽,讓那個不成氣候的丈夫分管安全,展雲顏有不好的預感,他這塊一準出事。
徒步來到五樓的宴客廳,一眼就瞧見了雲鶴的手下楊錦:“你怎麼在這兒”
楊錦一臉愁眉像,抱怨說:“大少剛調我過來,他那邊收不到最後一排的影像,我大老遠跑過來,你猜怎麼著,不哪個混賬東西把幔帳拉低了一寸,遮住了”
雲顏看一眼最後一排的監控,心頭一緊,哪裏是幔帳拉低了,分明是鏡頭拽到上麵去了,一定是昨天值班的幾個小子再後邊耍牌,怕老大的人抓住做的手腳。楊錦不會看不出來,他既然不說,就一定是顧及到劉寬。想到這一層,雲顏有些難為情
“難為你了,到大少爺那隻管實話實說”
楊錦一揚臉“好嘞”
雲顏盯著楊錦的背影瞧了會兒,自己怎麼就找不出一個這般機靈的手下呢。再瞧瞧宴客廳裏跟著劉寬的這些個飯桶,雲顏突然覺得腦袋生疼。
“馮力”
轉眼跑過來一瘦小男人,眯著眼睛賠笑道:“在這兒呢顏姐”
展雲顏順手提起馮力的耳朵,疼的他哎呦哎呦的大叫起來:“你主子劉寬呢?”
“在在在在……在賭場呢”
好家夥,大清早就開賭,平日也就忍了,也不瞧瞧今天什麼日子,這要被眼熟的逮見了,把話傳進園子裏免不了又是皮開肉綻,這記賭不記打的廢材。霎時抄起門邊的鐵棍,拎著馮力就奔三樓賭場去了。展雲顏隻想做給一屋子奴才看,並沒蠢到去廳子裏打自己丈夫。馮力這樣的事也經曆的多了,顏姐一拐出樓梯間,馮力就小聲的嚷嚷開了:
“好了好了好了……耳朵掉啦……”
展雲顏沒好氣的將馮力向牆上一摔,罵道:“還不去把劉寬找回來”
馮力哪還敢久置,灰溜溜朝樓下跑了。這時從六樓走下一個人影,展雲顏定睛一看,卻是楚湘。這個丫頭怎麼在這兒,她不是該陪在師爺身邊嗎?一種不祥的預感由心而生。不會是……
“大姐”
雲顏賠笑:“湘湘怎麼打六樓下來?爺爺呢?”
上邊沒別的動靜,空蕩蕩的。楚湘也回身瞧了瞧
:“我不是從上邊下來的”
雲顏心想,我明明看見你從上邊下來,睜眼說瞎話可沒你這麼說的。楚湘也不做解釋,她不想費力把行走路線說給這個女人聽。她是來找人的。
“看見昆侖了嗎?”
展雲顏以為聽錯了,用心一想才記起這麼個人來,不禁退一步上下打量起楚湘,看不出,19歲的丫頭就會看男人了。楚湘知道展雲顏不會把自己往好處想,沒有關係,隻要她不明著說出來,她都能忍。
“沒看見?”
展雲顏回過神來:“哦……哦,他不會在這兒”
宴客廳這麼重要的地方,那個毛頭小子怎麼能進的來。
“哦”
楚湘一邊應著,一邊往大廳的方向走
“哎哎哎……”都說他不在這兒,怎麼還硬闖啊?“他真不在”
楚湘抬起頭:“我想去看看”
雲顏有些為難,五義門沒這個規矩,自己雖然和楚湘平輩,可是吧,這個女人古怪的很,連父親對她都禮讓三分。若是攔,恐怕是攔不住。展雲顏權衡了一下,得,不就是找一個臭小子嗎,找不到她自然會出來。
“看看就出來吧,讓雲鶴瞧見不好”
楚湘頓了下,還是走了進去。雲顏心想,我搬出雲鶴來你都不買賬?情竇初開的年齡真是可怕。
和楚湘周旋這麼一會兒,馮力跟著劉寬打三樓跑了上來,一抬頭正瞧見展雲顏抱著胳膊瞪眼。馮力機靈的轉身去了大廳,留劉寬一人對付這個母老虎。
劉寬先是一陣傻笑“嘿嘿嘿”了半天,看不起成效,忽然板起了腰杆
“別以為我去三樓賭了,我沒賭”
雲顏眯起眼睛反問:“那你去幹什麼了?”
劉寬說:“我早上在門口打盹,馮力說瞧見一個小子鬼鬼祟祟的,我怕出事,去四樓調錄像,可巧四樓的錄像在那個時段空白,雲鶴說怕出事,讓我去三樓查查”
雲顏覺得劉寬撒不出這麼圓潤的謊來,表情也沒先前那麼猙獰:“真的?”
劉寬說:“不信你去問雲鶴,再不問問馮力”
雲顏覺得這事恐怕是真的,心裏警惕起來。
“那你查到什麼沒有?”
劉寬說:“沒有”
雲顏泄氣:“廢物”真是扶不起的阿鬥“那今天誰當值?”
“那邊兒的人,昆侖”
展雲顏一驚,五分鍾之內聽到兩個不同的人提到同一個名字,心裏那根警戒線本能的發出“嗡嗡”聲。她快走兩步進來宴客廳,楚湘已不在,展雲顏抻過一跟班,問:“見過孫小姐沒?”
對方支支吾吾,也聽不明白。
身後的劉寬不住的納悶:“楚湘?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問她幹嗎?”
展雲顏不想跟劉寬廢話,時鍾指向7點50,再過10分鍾就要開閘迎客了。如今她隻能去找弟弟展雲鶴,展雲顏一把推開劉寬:“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