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年間,唐朝大治,國家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昌明縣是唐朝的小縣,它位於四川環繞的小平原,這裏風景優美,青蓮鄉就位於山環水抱的平原中心。

開元初年,青蓮鄉裏來了個陌生人,他是遊方道士。此道士見人就打聽,是否知道那位從西域回來的商人,他就是李客,鄉裏人非常熱情,為他指點方向。道士打扮的客人進門之後,主人帶著驚喜的神情迎接了他。主人將他領進內室,小心翼翼地把門窗關好,兩人促膝密談了很久。

就在二人談話的時候,隔壁傳來少年的讀書聲。少年的讀書聲不但清晰流暢,而且高下有致,疾徐中節,可以看得出來,少年此時完全沉浸在他所讀的古代神話。

客人聽見書聲琅琅,不禁問道:“這是何人?是你的兒子嗎?他今年有多大了?”

李客滿是無奈滿是自豪地回答道:“正是犬子,他今年快滿15歲,隻是不是很聽話。”

“聽這朗朗的讀書聲,可知孩子很好學。”

“這倒不是假,他五歲發蒙識字,十歲讀完詩書,現在已經作了幾百篇詩文。隻是小有成就後,他就不肯在儒家經典上好好下工夫,隻愛雜學旁搜。”李客為客人介紹著,然後從案上取了詩文稿遞給客人。

客人拿著詩文稿,隨手翻到《雨後望月》,看見此詩頗有意境,便情不自禁地吟詠起來:

四郊陰靄散,開戶半蟾生。

萬裏舒霜合,一條江練橫。

出時山眼白,高後海心明。

為惜如團扇,長吟到五更。

客人吟完之後,不禁讚歎起來。認為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才學,日後定然高中。

李客歎氣說道:“確實如此,隻是他現在年紀雖小,卻偏偏不願走科舉這條路。進士科舉,別人趨之若鶩,他卻不屑一顧,認為自己不應受到科舉考試的束縛。”

就在這個時候,院中突然呼呼風起。客人覺得非常奇怪:“剛才還是紅日當空,現在怎麼變了天?”李客笑了起來,他走至窗前,推開窗子。客人站起身來,從窗口望出去,發現有位少年正在院牆根下幾叢竹子附近練習劍術。

隻見少年齊眉勒著大紅抹額,身穿雪白箭衫,足登輕便布靴,看起來很有神采。少年的身段靈活,如同遊龍戲海;少年的動作敏捷,恰似天馬行空。

客人看見少年如此表現,不禁拍著主人的肩頭,說:“有子如此,足下此生無憾!”

李客不以為然,說道:“我卻正為他發愁。”

李客說著將窗戶關上,轉身拉客人坐下,他低聲說道:“我自從避居此鄉,已經不再修習劍術。去年整理舊物的時候,突然發現以前的劍,於是常常在月明之夜練練,誰知被犬子發現我的秘密。我對他並不理會,誰知他卻躲在那片竹林中偷偷跟我學會。我就是因為身有武藝而獲罪,你說我現在怎能不為他擔憂,怎能不為他發愁呢?”

客人笑道:“這就是你說他是孽根禍胎的原因吧,你有所不知,當今開元天子廣開賢路,求才如渴。此子既然能文能武,若曉之以大義,廣之以見聞,何愁他不走正路?說不定將來還可以出將入相,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材!”

李客聽客人如此說,不禁握住客人的手,把正在院中練劍的兒子李白叫過來。

李客的兒子正是李白,據說李白在出生的時候,他母親夢見長庚入懷,因此李客便給他取名為白,字太白。李客對兒子寄予厚望,在兒子出生的時候,他把早已準備好的桑弧蓬矢掛在堂屋的門上,祝願兒子誌在四方。

等李白長到三歲的時候,聽見大人講神仙,他就說月亮是神仙的鏡子,他還看見神仙照鏡子來。聽見大人講月中有白兔搗藥,他就問白兔搗藥給誰吃,然後馬上又自問自答,說是給自己吃的。李白的母親看看兒子如此表情,不禁笑他在撒謊,奶媽卻說自己帶的娃娃從不撒謊。

在神話的氛圍中,李白逐漸長大。十二歲的時候,李客教他讀了司馬相如的《子虛賦》,他就看見了千裏以外的雲夢大澤,那裏的山山水水被他說得活靈活現。讀了《楚辭》和《莊子》以後,他便常常眺望匡山,常常從暮靄中看見婦女神。母親最後常埋怨他:“阿白,你的心又飛到哪裏去了?”李客也覺得很奇怪:“這孩子為什麼總是神不守舍?”他們都不知道,兒子的幻想能力就是在這時練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