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好了骨架,怎麼看都覺得少了點什麼,毓夙撓了撓頭,手碰到了什麼涼涼的硬硬的東西,毓夙才恍然,原來是頭骨還在他頭上頂著呢。
伸手去取骷髏頭,那玩意兒卻好像是卡在了頭頂似的,怎麼拉都取不下來。毓夙心說,這還真是自個兒的頭骨,不想分離呀。可眼見快下雨了,毓夙不想頂著頭骨回樹幹裏。一想到這兒,毓夙又通了——隻要他回到樹幹裏,頭骨自己就掉下來了,這畢竟是個實物嘛。
毓夙立即閃身準備回樹幹裏,隻要他一動念頭,就自然而然會溶入“樹身”,十分簡單快捷。可這次真是意外迭出,毓夙朝樹上一碰,竟然整個人撞上了樹幹。
回不去了?毓夙先是一驚,然後又是一喜——他變成人了?所以才回不去樹幹裏?
可低頭一看,手還是半透明的,朝外麵跑,跑到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時候,還是被攔回來了。一切和以前一樣,除了他回不去樹幹裏了。
這下毓夙就有點急了。雖說他現在不怕日光,不回樹幹裏也不會被曬死,可這麼多年,那棵樹就像是他的家,沒了那棵樹,即便他還能好好地活著,卻總覺得沒有了歸宿。
說來好笑,以前是時時刻刻想要擺脫這樹,現在真的回不去了,又想回去。
毓夙朝樹幹上撞了好幾次,那棵樹一點麵子都不給,一根頭發絲都不放他進去。
眼看著黑雲已經到了頭頂的地方,卷起的旋風刮著落下的樹葉,在周圍盤旋著,一時間好像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毓夙竟然覺得有點冷。
頭頂的黑雲翻滾著,似乎隨時都會落下傾盆大雨,毓夙抬頭看了看天,這種惡劣的天氣更加讓他覺得,無家可歸真是件讓人悲傷的事情。
即便他現在隻是個靈魂,不會被雨淋濕,毓夙還是覺得,他得找個什麼地方避避雨。那種濕冷是內心的感受,似乎站在雨裏,靈魂也會感染到雨的涼意。
隻是還沒等毓夙文藝地四十五度角望天,完美地結束裝叉的最後一個步驟,頭頂就已經傳來了“劈嚓”一聲響,閃電劈了下來。
雷雨天不能站在樹下,這常識毓夙從來沒忘記過。他連忙跑出了自己附身的那棵樹的樹冠範圍,這片樹林裏現在最高的那棵樹就是它了,雷很有可能第一個就劈上它。
被雷電劈一下,即便是毓夙的“樹身”,可能也會直接被劈死。毓夙一邊跑一邊擔憂,隻但願那棵樹不會那麼倒黴。隻是,跑了兩步之後,毓夙忽然發現,那雷好像是衝著他自己來了,直愣愣的一道電光,帶著個拐彎,朝他的後心而來。
毓夙連忙又跑又跳地閃開,可那雷還是追著他,像是安了世界一流的導航係統。要是還能出汗,毓夙這會兒肯定是滿頭大汗,然後,他這滿頭大汗又化作了滿頭霧水——這雷到底是怎麼了?追著他跑,難道他已經壞到了天打雷劈?
跟玩躲避球似的,毓夙躲了足足半個鍾頭,把周圍半徑一百五十米的地都跑得平了,那道見鬼的閃電才終於不追著他跑了,而是朝林子的另一端去了,過了很久,才聽到了樹木被劈裂的聲響,緊接著,就是那遲遲不到的雷聲,響徹雲霄。
毓夙鬆了口氣,剛想抬手擦擦並不存在的汗,頭頂又是一聲“劈嚓”。毓夙忍不住想罵娘了,怎麼還來?沒完沒了?這到底是鬧哪出!?
一連七道雷,毓夙躲過了三道,借著其他的倒黴樹挨了三道,把能量聚集在手心裏,硬頂過了一道,眼見黑雲還在翻滾,看來是不想善罷甘休,非要把他劈死才算完事了。
毓夙又累又乏,真心覺得這次頂不住了,又一道天雷下來,他索性不動了。
隻聽“哢嚓”幾聲連響,毓夙歎氣,這回怕是整個人都被劈成幾塊了吧。然而疼痛的感覺一點也沒有,甚至比之前硬抗的時候還輕鬆,毓夙有些意外地抬頭看天,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背後掉落,他連忙回頭,發現地上是一堆碎骨。
他的頭骨,最終被挫骨揚灰了。毓夙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不過他也來不及弄清楚自己的心情了,因為,又有一道雷下來了。
毓夙仰頭,忽然福靈心至地想,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天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