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作者都把阿姆斯洛描寫成一位極其精明的商人,對人性有著透徹的了解。他對於接觸過的人,有著一種準確判斷他們性格和動機的直覺。無論他們如何掩飾真實的目的,阿姆斯洛總是能夠事先就看穿他們的偽裝。他的判斷很少出錯,而且能夠一眼洞察那些誇誇其談的人的把戲。阿姆斯洛一向唯才是舉,一視同仁,誠實有才能的人則總是能得到他的垂青。一個在工作中安靜而有效率的人會得到阿姆斯洛一眼注意,並且予以提升。在談話中阿姆斯洛是一個親切的人,但是麵對別人有求而來的尊敬表示,他也總保有一點矜持。他是一個很幽默的人,在他的語錄中可以找出很多妙語,尤其在麵對非難和難堪的事實時,更是能夠巧妙應對。有很多展示他的精明和幽默的軼事流傳在世。他懂得語言的藝術。當托瓦爾森(Thorwaldsen)經過德國時,受到了德國各地的熱情款待,以示對他的尊重。在一次宴會上,阿姆斯洛被介紹與這位雕塑家結識,阿姆斯洛俏皮地說:“你看起來那麼英俊,謝瓦利爾,以至於別人都會認為是你塑造出了你自己。”托瓦爾森後來回憶說自己從未受到過如此巧妙的恭維。
除去自己充滿智慧和幽默感之外,阿姆斯洛也很會欣賞別人的幽默,即使有些幽默是針對他的。有一次一個人寫信給他,說道:“男爵先生,請寄給我一千基爾德,然後忘了我。”這封信的簡潔和直率打動了阿姆斯洛,隨後他就給這個人寄去了一千基爾德,並且回複:“我已經寄給了你要的數目,並且如你所願,忘記了你。”
當1832年阿姆斯洛去艾姆斯(Ems)河消暑,他選中了在羅姆伯格(Romerberg)的一所私人住宅下榻。而另一位充滿活力的普魯士男爵也住在這所房子裏,他和阿姆斯洛一見如故。一天晚上,他們倆一起朝著著名的四塔(Four Towers)方向散步,在一場機智的談話中,阿姆斯洛忽然停頓下來。在這一刻,一位衣衫不整的男人悄悄靠近他並且打開了他的口袋。阿姆斯洛身邊的男爵先生發覺了這一切,很自然地推斷這個男人的目標是偷竊錢物,不過出乎他意料的事,這個男人隻是把一封信塞進了阿姆斯洛口袋裏,然後就悄悄離開了。阿姆斯洛繼續他的散步,毫不受剛才的事影響。直到他把手伸進口袋裏,發覺了原因,然後立即說道:“啊,我明白了。”很顯然這一碰觸解釋了剛才那個奇怪的事件。他們沿著科布倫次(Coblentz)大街繼續散步,到了黃昏,他們倆決定原路返回。忽然從樹後閃出一位衣衫襤褸的人擋在阿姆斯洛的路上,阿姆斯洛的同伴立即做好了搏鬥的準備,不過他發現那位不速之客手上沒有手槍和刀劍之類的武器,隻是握著一封乞討的信件。阿姆斯洛也沒有露出驚訝和警惕的神色,很顯然他也早已習慣於這種獨出心裁的傳遞信件方式。
一個溫暖的夏日,當阿姆斯洛與他的幾位朋友共進午餐時,正對著他的座位的一扇窗戶忽然打開了。從窗縫間,一封信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阿姆斯洛的盤子裏。客人們都大驚失色,但阿姆斯洛平靜地從口袋裏取出一片金子放在尚未啟封的那封信上。然後他敏捷地把這封信原路奉還回去。這樣新奇的行善方式很為賓客們欣賞。然而阿姆斯洛並不滿意,他在沒有弄明白來信的緣由和內容之後是不會罷休的。他向客人們致歉,請求離開一會。隨後他走向那扇打開的窗戶,明白其中奧妙之後走了回來,臉上帶著滿意和快樂的表情,輕聲說道:“明白了。”這位富有的金融家對於這樣的玩笑保有如此的興趣,是件非常有趣的軼事。
阿姆斯洛對於自己的言行舉止一向講究和自豪,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儀,然而又不帶絲毫的傲慢。他總是平靜地敘述自己企業的開端和競爭,他步行去辦公室,在猶太人街道的那幢老房子他度過的那些星期五的夜晚,在那裏他享受他的白麵包和烤堅果。阿姆斯洛提到那些暴發戶的妄想和傲慢時總是帶著居高臨下的輕蔑態度。他從不和政治攪在一起,總是節製謹慎地和不同的政府打交道,雖然他對奧地利的偏愛也是顯而易見的。阿姆斯洛投放了很多錢在慈善事業上。每年他都分發很多錢給那些貧苦的人們,很多請願沒有得到回應的人們都得到了溫暖的資助。他的善行現在都已經無法估量。不過從成千上萬提交給他的請求救濟的申請中,我們可以看出他的善行覆蓋麵很廣。阿姆斯洛死後,窮人們失去了他們最慷慨,同時又是最樸素的恩人。
阿姆斯洛在一個辛苦勞作的家庭長大,他的年輕時代在不停的勞作中度過,因此很自然他沒有受到很好的古典教育熏陶。之後的歲月裏,他盡力學習外語和曆史,並且努力鍛煉身體,不過他清楚自己的缺點所在,如果有人奉承他的馬術或者其他什麼技藝,他都會覺得不快。法語和英語他都說得一般,實際上,他隻對自己的生意感興趣,也許是一點點空虛讓他去接觸學習那些外語,自然他的外語水平不會超過他的母語——德語。在女士麵前,阿姆斯洛總是表現得舉止動人有風度,並且活潑而勇敢,這些品質他一直保持到去世之時。他對藝術的鍾愛主要體現在他對於古錢幣和舊金屬製品的品味上,關於繪畫,他也有一些精妙的評論。除去這些愛好,他還喜愛自己的花園,在他的那些美麗的花叢間徘徊永遠不會使他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