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州外郊,皇家獵場的另一邊,是一片寂靜的內海。
陽光並不刺眼,海風並不激烈。風景宜人,卻是絕境。
秦炩高高坐於馬上,昂首淺笑:"到了這一步,還需要繼續麼?"
歐陽若辰沉默不語。紫鳶抬眼望著秦炩,問:"為什麼我安排在你身邊的人會反戈?你什麼時候動的手腳?"
"你方回宮的時候。"秦炩一臉雲淡風清,"我本意送你出宮,隨你母妃在外逍遙,也不必管你。誰料,風雲突變,你最終還是回了宮來。原本你安於本分胡鬧些倒也罷了,誰知你野心頗大,不僅暗地裏培養自己的勢力,還私自研究些有的沒的,手腳頗多。試問,我又怎能不知?又怎會不防?"秦炩頓了頓聲,淡淡一笑道:"你想要做什麼,我心裏一清二楚。隻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對你出手。畢竟,再怎麼說,你可是當朝二皇子,還是名義上的儲君,雖不過是個虛名,但要除了你,沒有一個恰當合適的罪名,實在是很難。"
紫鳶此刻方明白,原來平時裏秦炩的溫和善意之舉,不過是表麵現象。怪隻能怪自己,太容易被假象蒙蔽。
"如今你已經找到了恰當的罪名,不是麼?"歐陽若辰冷冷看著秦炩,"為了引他出手,不僅聯合天元,還故意將我引到膠州。私通外敵的罪名,確實足以置當朝皇子於死地。而秦思良一死,秦義擁兵自重,可以名正言順地登位。這還真是,一石三鳥之計阿,佩服!"
秦炩笑了笑,晃了晃手指道:"錯,是一石四鳥。你以為,我會放過崔家的人?"秦炩轉眼看向紫鳶,輕輕一眯眼:"不過,我不會殺他。歐陽公子若是聰明人,此刻就不該出現在此。可惜……"
紫鳶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其實什麼也看不見。秦炩的話讓他覺得很冷。
秦炩在騙他,天元在騙他。自以為可以控製一切的時候,卻仍不過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板上的魚肉。
娘親,告訴我,究竟為何要活得那麼累?
紫鳶轉眼看向那平靜的海麵,天際,落日餘暉,即將沒入地平線。眼見海鳥歸巢,卻不知自己究竟該歸往何處。或許,這原本不過恍然一夢。或許,放棄了一切,便可以重新找回自己想要的東西……
紫鳶心下想著,慢慢走到崖邊,昂首一笑。轉過眼,勾起嘴角,回眸笑道:"炩世子,也許你算對了一切,卻算錯了一步。"
秦炩微微一怔。
紫鳶望著平靜的海麵,輕輕閉上眼:"我縱死,也不會受製於人!"
"撲通"一聲,紫鳶縱身躍入海中。太過突然,歐陽若辰未能及時拉住他。秦炩也是一驚,隨即眯起眼,一揮手,驟雨般的密箭直射向歐陽若辰後背,歐陽若辰不慎背脊中箭,隨之跌入了海中。
秦炩走到崖前,看著那海麵上飄過的一縷淡淡的血紅,冷著臉,策馬轉身道:"二皇子在獵場近海處不幸遇刺身亡,屍首落入海中,無法尋回。你們可都看清了?"
"是!看清了!"
"很好。"
秦炩滿意地輕輕額首,轉首看了眼歸於平靜的海麵,心中輕歎了口氣,策馬回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