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複前行,欲窮其林……”
馮蘅沿著蜿蜒的小徑往前走,地上不時出現清澈的水泊,路邊夾道盛開的桃花灼灼其華,開的妖嬈又高貴。
腳下是無數桃花鋪就而成的小路,雖然意境高遠,卻好像沒有盡頭。
馮蘅現在很緊張,但凡一個人醒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都會緊張,馮蘅醒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憶自己先前在幹什麼。
他應該是在家鄉那地圖上找不到名字的小鎮打醬油,路過公園的長椅休息了一下睡著了,醒了第一反應是,哇!公園變的真快!
馮蘅抓著一桶醬油急匆匆往外走,他舍不得扔下這桶醬油,這是他唯一能證明自己剛打完醬油的東西。
複前行,欲窮其林……
前方終於出現了曙光,馮蘅緊走幾步跑出去,終於從那浩如煙海的桃花中解放出來。
水聲,清脆的水聲……
馮蘅循著聲音望去,不遠處,有一間竹屋淩空坐落,外形精致巧妙,其下流水潺潺,都是活水,從地下汩汩的冒出,細流淙淙。
竹屋最上麵掛著一塊牌匾,用毛筆字寫著“竹芫齋”,怪不得走了這麼久才出來,馮蘅感歎,原來這裏除了竹屋之外就隻有桃樹,居然有人種了這麼多桃樹。
他沒有心情感歎這美麗的竹屋,抱緊懷裏的醬油桶拾階而上,“有人嗎?”人是他現在最渴望遇到的生物!
房中意料之中的沒有聲音,他靠在屋簷下等,屋裏的人可能在桃花林裏勞動,這麼大一片桃林,勞動力一定不少,他打算等茅草屋的主人回來,問清楚這是哪,不是沒想過自己查,隻是桃樹太多,他怕走出去之後回不來,至少現在還有個屋簷給他擋雨。
一等等到月上柳梢頭,人已狂點頭,他是瞌睡的……
馮蘅站起來大咧咧的推開門,懷裏還抱著他的寶貝醬油桶,這麼晚還沒人回來,他終於說服自己堂而皇之的鳩占鵲巢。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屋子正中那張竹桌,桌上放著兩個白花花肉嘟嘟的大饅頭,馮蘅激動的淚眼婆娑,拿起來邊流淚邊吃,吃了一口,眼淚流的更加洶湧,這是饅頭啊還是石頭啊!
他不得不放下饅頭找水,環顧一周後,他發現這屋子布置的相當雅致,左手邊有個小竹炕,炕上整齊的放著芙蓉錦被青瓷圓枕,炕下有一個踩踏用的竹踏板,和炕等長,踏板還上放著兩雙簇新的木屐。
麵窗還有一個古風書桌,桌上文房四寶齊聚,還有一個玉鎮紙,馮蘅拿手觸了一下,溫潤如玉,不,它就是玉。
最讓他驚疑的是窗戶,橢圓形,木製窗欞小格,他顫抖著把眼睛挪向一旁的疑似書架,一樣的竹子製造,架上放著幾本線體書,封麵是手寫毛筆字,不過書名他看不懂,還有草紙若幹,馮蘅艱難的拿下兩張,上麵也都寫著毛筆字,很高深,他仍然看不懂。
馮蘅心中有一種很荒誕的預感盤桓旋繞,始終不敢確定,他顫抖的打開旁邊的櫃子,預感成真一半,裏麵放著一遝衣服,均是長袍錦服……古裝。
關上櫃門,再拉開,還是古裝!
預感成真!
馮蘅的肚子適時叫了一聲,他餓了,但是唯一能吃的饅頭無法下咽,正對麵就是門,顯然不隻一間,但畢竟是別人的房子,看樣子也是常住的,他鳩占鵲巢也不能做的太明顯,不便進裏屋,就把饅頭拿出來空出碗,然後出門打水。
他餓的厲害,也顧不得水衛生不衛生,看了看水很清澈,估計也沒毒,接了一碗水,晚飯就解決了,涼水和風幹饅頭。
既來之則安之,馮蘅是一個很注重眼前的人,這間雅居的主人把這裏收拾的如此幹淨,想也不會棄之不顧,他心裏的疑團隻能等見到雅居的主人再做解釋,當務之急是先睡個好覺,他今天又累又餓又怕,已經到了極限。
勉強提起力氣打了桶水,胡亂擦了擦就躺到炕上睡覺,芙蓉被暖,花香醉人,馮蘅快睡著的時候還在想這竹屋的主人真會生活,連炕都這麼舒服,隻是枕頭有點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