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恭州,唐家堡。
懷楚推著一輛放著個一臂來長的鐵匣子的木製機關車從千機堂裏走了出來。
一少年從他後頭快步追了上來,一手大大咧咧攬住懷楚的肩膀,一手要去摸那箱子:“懷楚,你又要去哪兒?這什麼東西?”
懷楚扭頭看了看他,笑道:“是新做出來的□□,要拿去百煉堂淬毒。”
“呀!新玩意兒!什麼時候能拿來耍?”少年聽了十分興奮,不住道:“你這巧手真是太厲害了,這回的叫什麼?”
懷楚歪了歪頭,顯是心情不錯,臉上笑容也比平日多了,烏黑的眸子亮晶晶的:“還沒起名字,是我在追心箭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改進,在射中之後會在瞬間分出三爪,牢牢的抓住血肉,而且除非挖肉,否則絕對拔不出來……我倒是覺得太陰狠了,因此隻做了二十根。”
少年眨眨眼,又咽了口唾沫,最後隻得無話可說的看著懷楚,讚歎道:“……無論如何,留一根給我?”既然這箭的存在已覺陰狠,卻還要再淬上劇毒,那必然是勢要取人性命不可的殺器了,這樣的東西向來是拂衣堂那群刺客的福利。
懷楚好笑道:“唐幕錦唐三少親自開了口,那答案當然是隻有好了。”
唐幕錦“嗯”了一聲,對懷楚的打趣一點也不以為意:“你唐六少做出來的東西,我就是拚著臉麵不要,撒潑耍賴都要弄一個來的。”
懷楚聽了,目光中慢慢透出溫暖笑意,道:“知道了,等三日後,你自去百煉堂取吧。”
唐幕錦開懷不已,大笑著用力拍了拍懷楚那單薄的肩膀,他的動作大,手勁卻十分的巧,懷楚這小身子骨都隻被他拍得晃了一下,連疼都感覺不到。唐門弟子習的是暗器手法,唐幕錦又是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一手漫天花雨華麗無比,連簡單的甩手箭都能做到穿石斷水,那一雙手自然是想用多大勁兒就能使多大勁了。
從專司□□提煉的百煉堂出來,懷楚抬手揉了揉酸麻的脖子,為了做這二十根三爪□□,他從畫圖紙到收集材料再到著手製造,已經兩天沒合眼了,正午熱辣的太陽曬著,還真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正是午時,懷楚決定回房去,睡個午覺養養精神。
可就在他剛決定好,轉身要向自己住著的小院走去時,隻聽耳邊忽的一陣疾風掠過,懷楚瞳孔倏然收縮,兩邊肩膀猛地被什麼東西抓住,利爪透過薄薄的衣服疼得他背脊一陣發顫,下一刻,一道黑影如蒼鷹般撲下,銀光一閃牢牢固定在懷楚肩上的雙爪已被斬碎,而迅速被黑影護在身後的懷楚連根頭發絲都沒掉落。
懷楚隻聽到一把嘶啞的蒼老聲音冷笑著響起:“沒想到,小娃娃倒是養了好狗。”
他抬頭,眼前的空地上站著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耄耋老者,頭戴一頂破鬥笠,一身灰袍風塵仆仆,手裏還拽著一條兒臂粗的鐵鏈,鏈子的一頭垂在地上,原本連著的飛星爪已在剛剛被破壞了。
“你想做什麼?”懷楚警惕地看著老頭,唐家堡機關重重,迷宮奇陣不知凡幾,能輕易闖入而沒被一人發現,且還是用的他們唐門武器飛星爪,飛星爪是一根鐵鏈,連著兩個尖利無比的鐵爪,甩出去之後能緊緊地抓入對方的肩膀,扼製對方的動作,甚至可以把人夾到自己身邊來,趁著對方還來不及反應,一劍穿心。盡管這武器好用,甩出去的力道卻十分不好把握,許多唐家堡弟子都練不好。
這老頭卻用得好似異常熟練,他到底是何人?
老頭卻不理會他的質問,隨手把鐵鏈往地上一擲,發出一陣沉悶的嘩啦聲,譏道:“難道你不先請教老夫是誰嗎?唐嘯的娃兒未免也太沒禮貌。”
懷楚淡淡道:“你要是想讓我知道你是誰,就不會帶著鬥笠來了,那我何必多此一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