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坐山,山裏有座廟,叫淨蟬寺廟,裏住著一個千年蛇妖。廟中的僧眾已被吃的一幹二淨了,就附近良善居民也所剩無幾。因此,此廟也算得上是一坐荒廟。但這個荒廟又與眾不同,不僅僅是大的原故,而且特別幹淨,平時亦有香火,這一切都是蛇妖火鳳凰布置的。至於它為什麼這麼做,也許是想吸引附近或路過的善男信女來到廟中,供它美味;更或許尚有修道正果之心。內中情由隻有它自己知道了。有一日,一個窮秀才到京師趕考,路過山腳下。看到山中樓閣隱約煙霧繚繞,斷定是一坐寺廟,且日頭偏西,正欲尋一落腳所在安歇一晚,明天好繼續趕路。那秀才乃九江府人氏,姓李名從恩,字伯台。自幼父母雙亡,靠叔父一手養大,飽讀詩書儀表堂堂,不料今日竟到得此處。李從恩步履闌珊的來到了廟門首,見廟門沒有關,徑自往大雄寶殿走來。看見爐中香火鼎盛,思想這坐廟堂必是坐古刹,自有靈念處,遂焚香禮拜起來。這一切火鳳凰在李從恩進廟門的那一刻起,全看在眼裏。她在角落偷偷注視著李從恩的一舉一動。她搞不懂,李從恩為什麼對著泥塑的雕象頂禮膜拜,在她看來無用至極,唯一可惜了的是這副俊朗秀美的樣貌和氣度非常的魄力。李從恩仍然在祈禱著下個月的科考能名列前茅,按著程序從釋迦摩尼十八羅漢等等,一一拜過,接著開始遊覽。從大殿到後山,再到羅漢林,濟公井什麼的那是全都遊覽過了。就在他再次返回大殿欲見廟中長老告以借宿之時,猛然間發現自己自始至終未見到半個和尚。李從恩心裏想“是不是廟太大,別有名勝之所,和尚全跑到那裏去了?我得再找找。”這一找不走一點彎路的徑往火鳳凰臥室而來。火鳳凰早已看見,這樣一個世間少有的俊男她怎麼可能會放過。此時,她是更加心花怒放,恨不得一口吞下。之所以還未那麼快例行其事,隻因近來人越來越難找,又何況這麼俊美,總要逗個樂子才好。她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絕豔女子,在李從恩還未到閨房,她已早到。李從恩敲了敲房門,裏麵嬌滴滴的應了一聲:“誰呀?”房門吱的一聲打開了。李從恩欠身回道:“小生這廂有禮了。”“公子不必客氣,請裏麵坐。”李從恩依進門便覺不妥,然已經進來,不好推辭,就這房裏的擺設物件和透著一股清香之氣,他已知是女子的房間了。往常在家叔父管教是異常嚴厲的,這一次是他第一次到女子臥內,頓時覺得手腳麻木不聽使喚。剛一坐下如百蟻在身嘶咬一般踟躕不安,或坐或站幾欲先走。隻因那李從恩自幼讀聖賢書,又對外未有遠遊,可謂一塵不染。對於人情世故那是一竅不通,更何況於女子。今日墜於女子臥室之內,額頭已滲出汗珠來。“公子坐嘛,先喝口茶。”說完一支手早已搭在了李從恩的肩頭。“是,是。”李從恩低著頭呷了一口茶,忽然想起和尚事,剛要問時,火鳳凰的另一支手已把李從恩的頸部抱住。使得李從恩開口不得,艱於呼吸視聽了。火鳳凰猜想李從恩已然是心動了,開始貼耳嘶磨起來。誰知這李從恩全沒心肝,對男女之事尤如童蒙一般毫無反應。火鳳凰不信世間有如此君子,便使出渾身解數,上身已是一絲不掛,任你雙手如何撫摸。然而李從恩依舊呆板若是,反應全無。“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麼?”李從恩好奇的問道。“我是在教你人間之大道。”火鳳凰嬌滴滴的回了一句。“恕小生淺陋,此大道平生未所見也,能否告知典從何處?”李從恩從容地喝了一口茶,以為房內之種種是學術之一種。一下子覺得神清氣爽,而火鳳凰仍是百般旖旎,千般媚態。李從恩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火鳳凰心有不甘,仍不相信世間真有如此此的石頭人。“這大道學問做成了沒?但我已知道一二了,這大道須女子一名,始方能講學的。”李從恩在闡述他的心得,平時讀書筆記他做的肯定是非常好的。火鳳凰隻是不答。也許是覺得無趣吧!或是生出對李從恩的幾分君子敬意來。擺了擺手道:“你走吧!這裏沒有和尚了,全部被我吃了。”李從恩一聽,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冉冉說道:“你在嚇我,你怎麼會吃人。”嘴說是這麼說,但心裏著實是在發麻,又值天已大黑,不自主的往房門外退去。火鳳凰又氣又腦,她在問自己為什麼不能痛下殺手。憤憤的道:“這次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下次不要讓我再遇見。”說完使勁的把房門關的怦怦的響。李從恩還是找了個遍,越找越心裏沒有底。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該往那裏去呢?自己這樣想著,隻好在大殿倚著柱子,和著輝煌的燭光,期盼早點天明。就在李從恩迷迷糊糊間,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分明從遠處隱隱約約來了一支人馬,已到了山腳下。心裏想會是什麼人呢?不如我先躲起來,再作計較。於是卷縮著背著考具貼在了殿後。隨著嘈雜之聲的臨近,為首的六人已拿著火把闖了進來,後麵還緊跟著十七人。其中一人道:“大哥,看此廟宇恢闊絕倫定有僧群,錢財也少不了。”當中的一個大胡子微點了一下頭,緩緩的道:“嗯,給我搜。”李從恩一聽急忙躲入普賢菩薩身後的緯幔之中。心下想那女子若非妖女,今夜必遭大劫,有心去搭救吧,自己也是自身難保,隻有聽天由命了。過不了一盞茶功夫,眾頭目紛紛來報;“廟中並未發現和尚,人都不曾見一個。”“哦,跟我仔細再搜。”“是。”眼瞅著就要發現李從恩,誰曾料到,火鳳凰從後殿大搖大擺的進來了。眾人一看,都傻了眼,真的是太漂亮了。“混帳東西,不是找不到人嗎?這人是那裏來的?”“小的,不知。小的,該死。”大胡子把手一擺,眾人惟惟的站在他身後,上下打量起火鳳凰來,眼珠子一動不動,臉上浮現著貪婪的神情。“不知官人駕到,小女子有罪。”“那裏,那裏。不知姑娘為何深夜在此啊?”“省親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故借宿廟中。”“哦,姑娘不必驚慌,我等雖是強盜草寇,絕不傷害良家女子。姑娘在旁稍坐。”說完招呼眾人攤開金銀錢物,一一分付妥貼。遂吩咐道:“你們各自找個房去睡吧。姑娘我們走。”眾人戀戀不舍的這才散開。“去那?不如我有個好去處,大王隨我來。”火鳳凰把大胡子領回了自己的房間。大殿又恢複寧靜,李從恩想這下總算安全了,長長的舒了口氣,此地不宜久留,我還是走吧。剛收拾完準備離開,突然聽到火鳳凰的那間房間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李從恩此時兩腿發軟,不知是何故,跌跌撞撞顫抖的往火鳳凰的房間這邊走來,推開房門一看,隻見床沿跟前,躺著一具白骨,火鳳凰蹤跡不見。尋摸著往東西廂房查看動靜,在回廊處又是一具白骨,李從恩啊的一聲倒地,差點沒有暈過去。此時已是六神無主,方向莫辯了,連滾帶爬的往藏經閣奔去,誰知那裏亦橫三具白骨。李從恩已然明白,火鳳凰說吃光廟中和尚實是不虛,妖精強盜今天全碰上了。他定了定神,可是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不知遠處的燈光深處,那個女妖是否在那兒等他。不敢前行,亦不敢回頭。樓台閣宇在月光下所折射出來的陵角在他看來是妖魔,是鬼怪。無比的絕望籠罩著他脆弱的心靈,深知這樣深沉的遭遇沒有人會信他,更沒有人會同情他。即使是有,又有誰會知道,能知道。這樣的竟地誰來救我,已變成他內心深處恐懼的一次次的呼喊!然而他還是艱難的移動著自己腳步,朝著有最大的光亮深處前行。他知道,那是大雄寶殿,是下山的必經之路,走著走著,仿佛自己的腳碰到了什麼,像個堅硬的皮球,空空的殼兒,借著月光,他下意識的低頭一看,這一下,直接的坐在了地上,他明白了是一個骷髏頭。鼓起最後一點勇氣,向燭光深處發瘋似的猛衝。的確,這怎叫人不瘋狂,不崩潰。總算來到了大雄寶殿後門,驚魂未定的大口喘著粗氣,見裏麵還是原來的一般的靜,想是裏麵無人的了,東西望了兩眼,徑自往山下狂奔而去。走到山下,已近天明,回往山上的殿宇樓閣鑲嵌在黑洞洞的灌木叢中,仍似在夢中一般。想著惟有加快腳步,脫離此地為好。不知李從恩後續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