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五郎踉蹌了一下,食物的香氣幾乎奪去了他一切的注意力。那塊也不知道什麼做的糕點他嚼都沒嚼一下直著脖子就吞了下去,登時噎得直翻白眼。
再之後就很簡單了。
小廝將中年漢子和這群小孩領了進去,見到一個老頭。一番挑挑揀揀之後,小孩被留下了三個,其餘的中年漢子還得另尋買家。
紀五郎就是這被留下來的其中一個。
老頭看著紀五郎皺了皺眉,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還有些嫌棄:“看著挺結實的怎麼這麼沒精神,你不會給我找些有毛病的來吧?”
中年漢子忙賠笑道:“您老放心,絕對沒毛病,我劉老三的招牌您盡可相信,這小崽子晚上有些認床,昨兒晚上沒睡好呢。”
老頭擰著眉毛看了紀五郎好一會兒才勉強點了一下頭,中年漢子臉上登時笑開了。
這小崽子一看就是不老實的,早賣早了。要是再繼續餓下去,指不定人都給餓壞了,那就難賣出去了。
中年漢子拿了錢點頭哈腰地走了,剩下三個小孩站在屋裏。
這三個小屁娃娃老頭顯然也沒看在眼裏,隨意訓了幾句就讓人給領下去了。
紀五郎是後來才知道他被賣進來的這個辜家是個什麼來頭。
辜家,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世家之一,其先祖辜堂以一手纏花劍法縱橫江湖。
辜家立足江湖已有百餘年,自先祖辜堂之後,辜家又出了幾名好手,無一不是當時武林中的佼佼者,辜家得以延續至今。
但這些辜家的輝煌曆史顯然跟紀五郎是無關的。
他現在不過是辜家的一個下人而已,還是最下等的粗使仆役。
小孩直到被領著安頓好了才從小廝口中得知自己已經被人賣做仆役的事。
那小廝見他不明白還很驚訝:“你家裏人沒給你說?”
紀五郎眨了眨眼,望著他沒說話。那小廝歎了口氣,頗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天憋出來一句:“沒事,這裏的活也不重,吃穿都短不了你的,也是條出路。”
紀五郎摸著剛領的灰布衣衫沒說話,但一時半會也不提要逃走的事了。
從前在紀家村時他也不是沒見過賣兒賣女的,都是些快活不下去了的窮苦人家。不過老紀家雖然不寬裕,紀家夫妻卻從來沒生過要賣兒賣女的念頭,一家人雖然活得艱難,但能在一處呆著就好。
不想紀五郎在家時不曾被自家爹娘賣了,這番兜兜轉轉,倒給一個不相幹的人給賣了,這可真是世事難料。
紀五郎倒是想得開,做下人就做下人,有吃有穿,還有屋子可以住,他還求什麼呢?總比在那破廟裏呆著饑一頓飽一頓還得跟一堆臭烘烘的乞丐擠做一堆強。
想到破廟,小孩又想起來那個小女孩,他這一走,她的日子怕是又不好過了。
然而他此時自顧尚且不暇,又哪裏還有能力再去照拂於她,說不得也隻好聽天由命了。
飽飽的吃了一頓,好好洗了個澡,當晚紀五郎睡了幾個月以來的第一個好覺。
當初他從五行門逃出來,在山裏足足轉了三天,好容易才找到人煙。從那以後,小孩就一直在討飯,也一直沒找到一個安身落腳的地方,直到到了先前那個頗為繁華的小鎮,找了那處破廟,才總算有了個安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