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郭在這方麵比隨家小孩還是要差一些。
戰場平靜下來，城頭上人來人往忙忙碌碌運送各種物資，對麵紅門灰甲則忽出忽進佯動騷擾。兩架床弩不停地展現著自己的威力，時不時引起一陣喝彩聲。
五時半，腦網聯絡員報：基山背的哨網發現一隊數目不明的灰甲直插基山，距離不夜後崖不足十裏！
什麼意思？被紅門識破了？果真這樣的話，不夜肯定守不住。當初建造不夜的時候都是參照現實古代城池的經驗，不過遊戲與現實到底不同。紅門算是找到不夜城地死穴了！月前柯斧山八黑甲就是利用飛抓長索出其不意地脫逃而去，紅門或許就此得到啟發。攀岩爬壁在異世界並非什麼難事，黑甲可以，自然其他人也能。
四層洞穴平靜依然，形式急轉直下！
我正緊張思索著，隨家小孩發布命令：“除山頂一號哨。基山所有明暗哨分頭出擊騷擾，不計代價查明人數並盡量拖延時間。”哨兵由不夜協會骨幹組建，等級高地五、六十，低地二、三十，人數隻有四、五十，時間恐怕拖不了多長。隨家小孩繼續：“不夜城內除黑甲貓隊，其他人員全部進黑甲堂經由密道撤到洞穴二層基地，蛐蛐負責指揮，關鍵地段注意保密。黑甲貓隊準備弓箭防守待命，半小時後撤進密道。撤離前銷毀諸弩！”幾個腦網聯絡員立即下線。
“諸葛床弩！”小黃很鬱悶地糾正。
下麵嘩聲頓起！
聯絡員們上上下下。基山情況不斷報來。隨家小孩根據情報埋頭在地圖上標出自殺式出擊的哨兵遇敵地點，估算推進速度並畫出範圍灰甲隊伍範圍——這就大致能判斷出對手有多少人。良久。他抬頭：“人數估計一千上下，二十分鍾內到基山頂。”
這比較合理。千人偷襲，得手後三麵夾擊。主力在外，一方麵可利用不夜地形抵擋八基地外強中幹地援兵，另一方麵依然可以利用優勢兵力強攻密道。而將密道對全不夜人開放，一可爭取民心；二可驗證無影閣情報的正確性——不夜村民裏肯定有紅門內奸，這是無法避免的；第三，可表明黑甲已經再無餘力。下一步呢？殲滅來偷襲的紅門千人後該如何？我對小黃說道：“請轉告老老（注：前第二音後第三音），準備放閘清場。”
閘門隻能防範一時，瘋子基地地樣子很容易推斷出他們的來曆所以決不能暴露。惟有盡最大可能的收縮防禦麵後才能集中最大兵力由地下通道尋找戰機主動出擊，看來隻能慘勝了。
小黃愕然而去。“他奶奶的，我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理想了！”我對隨家小鬼道。
他笑笑：“管他什麼屁事。咱們還是老規矩。”
“老規矩。”我點點頭。他想得比我遠，不過稍微悲觀了點。
密道入口狹小，不夜村民撤退了一小半，紅門發動攻擊。二千多人呼啦一起從濃煙中衝出，連高崖之上都能聽到他們口中瘋狂地嘶喊聲！城頭箭石如雨，一波一波地撒去。灰甲不斷有人倒地消失，可沒有一人回頭。一分鍾後。劍氣縱橫中城頭出現灰影，如難以撲滅的大火一樣越來越多。與黑影糾纏在一起，慢慢渾濁起來。這時候已經沒有指揮可言，我們幾人呆呆地看著下麵真實而殘酷地場麵，氣氛抑悶！
大部黑甲或許能脫身，剩餘的八百貓隊恐怕就要全軍覆沒了。
天色漸晚，昏黃黯淡，空中居然飄下嫋嫋雪點。不一會兒雪花變成鵝毛大小。洋洋灑灑無邊無際。
六時，基山頂的三名哨兵重生，不夜村民全部進入密道，隨思鳴撤退號。城頭已經很少的黑影左右衝擊，終於有百來人從灰影重圍中衝出。灰影緊隨，如潮水一般漫過城牆。隨家小孩起身：“這裏沒我什麼事了。好歹是175的老黑，老子也去過過手癮。黑夜村見。”
六時零三分，洞穴四層盤岩蛇穴地前哨下線報告：怪物紛紛奇怪散開。
六時一刻。雲窟、蘑菇接口的哨位下線。隨家小孩和隨思帶十名繡花甲將隻剩六十多人地黑甲貓隊接入密道。洶湧而來的灰潮緊緊箍住堂外圍牆。在呐喊聲中，長牆轟然倒塌！灰影湧向黑甲廳……
整整二十分鍾，守在蒼穹大廳安全門外的隨家姑娘那組黑甲始終沒有聽到聲響。按照我地推斷，紅門會派一隊人先來試探，大部主力則會放在安全地地方等候命令。隨家姑娘與紅門先遣隊接觸的時候，也就是所有八個觀察哨上線地時候。如果雲窟地觀察哨三十秒內沒有回腦網發布消息。則所有黑魅立即上線……紅門會不會不派遣先頭部隊而是一起衝上？會不會把主力隱藏在其他地方？會不會有其他出入口？……他奶奶的，我現在覺得自己似乎有點蠢笨——計劃中的漏洞實在太多！
時間真他媽難熬！
“準備好了。”小黃的聲音。
我一抬頭，發現房間裏隻有他和正傻傻看著我的凡凡在。我點點頭，沒話找話問凡凡：“你怎麼在這兒？”
凡凡瞪大眼睛，有點結巴地說道：“一直在的啊……”
“不，我的意思是前天你怎麼在四層。”
“我……我說過了啊，”凡凡結巴得更厲害了：“那天，26號，我生日……又是星期天……”
昏！
腦網急報：蒼穹大廳安全門內出現敵人，三十人左右。
我答：殲殺。觀察哨上線。所有人準備！
1。2，3。4……我盡量讓自己數得慢一點，慢一點……29，30！六時三刻。
開工！
手心裏日他奶奶的模擬汗水不停冒出，好久沒有這種緊張地感覺了！似乎有一股危險而興奮的火硝味。
“……怎麼了？”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問。
我使勁一晃腦袋，小醜八怪正怪怪地看著我……按她50%的品格來看，其實的確算得上是個小美人，不過現在看上去……有點陌生。我說：“沒事。等我一會兒，不要說話。”
她嗯了一聲。我閉上了眼睛專心關注腦網情況。
雲窟石穴中段下洞一名黑魅犧牲，在腦網設定好的通道報了八個字：敵多，數目不明，慘烈！
日！有多“多”？
又一名前段下洞黑魅重生，所報情況與前一個差不多。
又一名……
五分鍾不到，前中後各段竟然有三十八名黑魅重生清零！
……
六時五十五分，黑魅損失八十二名，細雨無聲下線報：雲窟石穴戰鬥完畢，無一活口。地麵盔甲無數，是否開始打掃戰場？
媽地！無數又是多少？！在這種布置下還損傷慘重，紅門偷襲部隊到底有多少？！我回：等！
七時，枯岩石壁、盤岩蛇穴、蘑菇洞等五個觀察哨報：沒有發現異常！
“中、下各洞黑魅下洞清點盔甲數量，注意盔甲製式類型，要絕對準確！上洞黑魅作好警戒！蒼穹大廳黑甲進入四層清查！”
十分鍾後，細雨無聲報：一千零八套紫冰甲。一千六百九十三套火龍甲，共計二千七百零一套。甲麵全部塗灰。
紫冰甲，是紅花靜雨軒地第三代盔甲！
用來宰雞的刀卻捅死了這麼一頭肥豬——遠遠超出了我的估計！靜雨軒和斧門不幹淨我已經想到，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派人親自參與進攻！紅門一千七百人，加上南風被殲滅的三百人正好二千。基山頂的一千人是怎麼回事？紅門原本就派了三千來，還是其他門派的人？如果是其他門派，那又會是誰？靜雨？世外？斧門？還是其他城區的其他幫會？紅門到目前為止在朱雀共投入了五千人，不過我估計這不是他們所有地實力。鬼部修羅來了共四千人。那麼西部的八個部每個應該有三、四千人。靜雨、斧門、世外都是積累了幾年地老牌網職，財力、人力、潛力都極其巨大，處理不好真讓他們公開聯合起來對付青丘地話，那黑甲還真的要頭大了！原本設想地敲山震虎之計……可不能敲敲山頭小樹卻把老虎們全給逗來，一隻紅門已經夠讓人頭疼！
有人在搖晃著我，凡凡。已經是黑夜，不過辨認術讓周圍可見。她有點不安的說：“下麵有點古怪，我覺得你應該來看看。”
從了望孔看下去。崖下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火把，一隊隊紅門灰甲正從殘破不堪的黑甲堂中走出向中間廣場彙攏，安靜得有點過分！依稀能夠看出灰甲在廣場上排出個防禦陣型，個個東張西望小心戒備——似乎是防備被偷襲。可現在哪有什麼人能趕來偷襲他們啊？！打到現在，他們至少還有一千六、七百人！
“這……這……這是幹嘛？怎麼不打了？”專家小黃茫然四顧，凡凡搖頭。
我舒了口氣：“我們贏了。”
“贏……贏了？！這……這也太古怪……怎麼可能？怎麼會……我怎麼沒看出來贏在哪裏？”專家眨巴著眼睛。煞是可愛！
“我知道，”凡凡神神秘秘：“我知道你為什麼不知道，因為你是菜鳥！”
腳步聲響，七、八個血人稀裏嘩啦亂糟糟地跑過來，為首北郭、毒蛇、隨家小孩。北郭一把揪住我地衣襟領口大吼：“你少給我裝！腦網黑甲通道叫了你幾百幾千萬次了，你他奶奶的給句話啊！紅門到底怎麼回事？基山頂也沒人，小妖婆那裏正歡騰著的兔崽子忽然掉頭跑得比箭還快！你丫怎麼嚇人家了？我們追不追？！”
操！老子的思維殘留暴露！為保密，黑魅通訊通道沒有向其他人開通，他們還不知道四層發生的事。我問：“你覺得呢？”
“當然追！俺估摸著紅門肯定上了你的套才忽然不打了，這個便宜不占白不占。老子還沒象今天這麼窩囊過！”
“把髒手拿開。老子現在這麼嬌貴可吃不住這麼折騰。”我地掰開衣領上的手。笑嘻嘻說道：“你知道賭場押大小有個必勝法。那就是找準一個點最背的人，他押大我押小。他押小我押大。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追。先一邊呆著涼快涼快，老子還要辦點正事！”
“操！你奶奶地又罵人不帶髒吃人不吐皮！什麼正事？”
“讓兔崽子們跑得更快一些，越早處理效果越好。”我看著崖下正整整齊齊排隊往城外撤的紅門說，在腦網朱雀十大門派公用通道發出個公告：
It’sbusiness，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
諸位都知道理智、信用和規則是所有生意的基礎，都知道未經驗證的理智不一定可靠，未經驗證的信用不值得信賴，未經驗證地規則不能作為依據。所有的驗證都需要時間，在這個方麵黑甲一直都很有耐心。所有的人也都知道耐心有時候會被忽略，正如所有的人知道耐心應該是有條件、有限度和有回報的。
在付出這麼多的耐心後，黑甲有理由認為青丘、檀山、柢水、箕尾和鵲山五個盆地應該得到諸位在安全上的保證。黑甲也有理由認為諸位進入、經過或者靠近上述五個盆地時一定不會發生任何誤會。自異世界時間○一年一月二十八日淩晨○時起，如有不好的事情在上述五盆地發生，那就一定不是誤會。同樣道理，在上述時間如果上述五盆地商團、幫會、傭兵團嚴格遵守諸位已經商議好的規則但是在朱雀其他盆地還遭受人為損失，絕對不是誤會；朱雀其他盆地的商團、幫會、傭兵團如果嚴格遵守諸位已經商議好地規則到、或者準備到上述五盆地做公平買賣時遭受任何人為損失或者遭受人為威脅，絕對不是誤會；上述五盆地地任何一個村莊在腦網和現實的利益如果遭受任何人為損失，那也絕對不是誤會。規則地天平上，過多或者過少都無法平衡，要麼黑甲這端即刻減少一點要麼另外一端加多點，別無他法。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是規則並不存在。規則是文明社會的象征，越是高級的文明社會其規則就越被嚴格遵守。沒有規則，就如無序的電子網絡時代，就是史前蠻荒時代。在那麼一個時代裏唯一的法則就是以牙還牙，以血償血，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