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內外方圓數裏一覽無餘。
遠處河山重重疊疊，積雪累累層林盡白。黑褐色的商道在雪原上交錯縱橫，彙聚而近。僅修建了部分的外城城郭如古戰場上被廢棄的斷壁殘垣，街衢井然而空無人煙，一間間房舍雕塑般死寂，全無往日人聲鼎沸的景象。再往內隔三百米空地才是寬大的護城河與巍峨城牆。經過近一年苦心營造的城牆高十米長達兩千多米，寬可跑馬的牆圍上人頭湧湧，城內更是人叫馬嘶熱鬧非凡。
“不成氣候，狂戰風遊俠實在太不成氣候！”不知道什麼時候老瘋子的學生小黃（即二號左牽黃）搬了條椅子舒舒服服地坐在一邊——老瘋子給他們放假一天看演出。據說他還是中國古戰史專家，這三個月還帶了組人專門研究各種攻守城器械，並趕製了幾件秘密武器在這次戰鬥中試驗。他抬手給我們遞來異世界飲料和零食之類的，很熟絡地招呼：“老妖怪，你下麵這些人實在不怎麼地，我看很危險哦！誒……你這丫頭有意思，怎麼弄了個這個名字？”
對於古代攻守城我並不如何精通。雖然說腦網上有關東西多如牛毛，可異世界與現實世界有些法則變動太大，還是少說為妙以免貽笑大方。旁邊凡凡氣鼓鼓地說道：“我喜歡啦！你管不著！我看下麵就挺好的。”
小黃嗤之以鼻：“古有陳規雲：‘城被圍閉，城內務要安靜……須是將城內地步。分定界分，差人巡視。遇有人逼城，號令街巷，不得往來。非籍定係上城守禦及策應人，不得輒上城；在城上人，不得輒下城。’現在弄得跟趕集似的，怎麼打戰？實在不專業！如果敵人混進幾個人來搗亂……”
原來是這個。那幾句古話把凡凡唬得一愣一愣。不過後麵幾句她聽懂了，立即分辨道：“切！貓隊對每個進城地超過七十級的人都暗中登記過。他們怎麼混進來？我聽小妖姐說過，打架的時候都是按照各協會組織的，而且不是有黑甲在巡邏嘛！”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上兩個月老妖怪不就給一個據說隻有二、三十級的菜鳥戲弄過嗎？現在還給弄成了0級，實在……”
這家夥初次見麵就這麼買力地損我，有問題。我聽北郭隱約提起過某些單身年輕瘋子對小妖婆極其感興趣，估計小黃就是其中之一。不過他舉的這個例子實在太不妥當！
凡凡果然勃然大怒：“什麼二三十級？什麼菜鳥？我看你才是菜鳥。就知道墨守成規紙上談兵生搬硬套！”小黃被嗆得隻翻白眼，好不容易插了句“此陳規非彼成規”，立即被凡凡接口：“還之乎者也搖頭晃腦刻舟求劍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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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二時。
柯斧森林，六路修羅鬼部圍剿半夜，其中兩路連中留守黑甲設置的怪物彈損失數十人後攻進異化森林五層一半，五黑甲連同蟄伏地四十小黑甲被圍困在中間僅四、五裏的狹小區域內，水泄不通。我對修羅鬼部中途停歇地幾天時間極其不理解——不要說是八黑甲，即使是八十黑甲也難以抗衡擁有麒狼的近四千百級高手。唯一的解釋。可能就是他們同紅門之間有什麼秘密協定。四十小黑甲在這難得的空隙時間裏平均等級已到一百五十，部分學會0級中級技能。
休整了兩個小時的修羅鬼部開始最後圍剿，頗有一鼓作氣全殲黑甲以雪前恥的味道。蒼鷹發來最後一個訊息：“日他奶奶的，給我們準備好四十五顆星星！”
我立即給秋臨風地小白貓發去攻擊命令。
牽一發而動全身，已經會合的紅門、瀟湘會和百家堂的騎隊在十裏外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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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還在和小黃鬥嘴的凡凡忽然大叫。
原野盡頭的一個山坳拐出幾個小灰影，在雪地上格外顯眼。灰影越來越多源源不斷。離外城裏餘外鋪散成三個方團各樹起大旗數麵，其中估計為三千人，兩邊各一千。站定之後，中軍旌旗一招，幾騎往來之後兩邊方團往左右分去，中軍三千仍然緩緩向前逼來，頗有章法。
“醜八怪，他們這是幹嗎？”凡凡急得大叫。
“右邊一隊是去異化洞穴的，左邊嘛……”小黃沉思。
恰好守城實際總指揮隨家小孩帶了幾個腦網聯絡員與一張1：500地圖過來，他隨口回答：“應該去上遊截斷護城河的水。”他將利用摩爾斯密碼隨時與隨思聯絡。用鼓和旗子之類的來指揮全局。
小黃尷尬。俯身往崖下探望轉移話題：“我那幾個寶貝呢？”
隨家小孩往下指點幾下：“早放好了，現在上麵蓋著東西。”
幸好輔助技能辨認術還在。我也看到了副城地檑木堆中有兩個帆布蓋著的東西，一人來高兩米寬，很不引人注意。瘋子們弄的東西肯定不同凡響，凡凡代我問出了口而且口氣很是不堅定：“那是什麼？有用嗎？”
“有用嗎？！”小黃惱怒道：“這可是我親自設計的諸葛床弩！從古到今隻此一家，而且異世界目前隻有這兩架！”
“諸葛床弩？那就是諸葛亮發明的，怎麼套在你自己的身上？”
凡凡一副很懷疑某人剽竊古人智慧地神色。小黃被氣得模擬臉皮通紅：“他那個叫諸葛弩，不是床弩！而且也不是他發明的，早在戰國時候就已經有了，後來羅貫中把這個發明套在諸葛的身上而已！戰國地時候叫連弩，就是可以連續發射弩箭的機關弩……”
“切！我還以為是什麼呢！黑甲用弓法不就一次可以射十支箭？我還以為是什麼呢！”
某人張嘴結舌渾身哆嗦：“弓是弓。弩是弩！連弩不是弩！床弩不是連弩！諸葛床弩更不是床弩！”
“連弩不是弩那為什麼還叫連弩……好了好了不說了，看把你給急的。”
“我……我……我的意思是連弩不是一般的弩！”某人定了定神詳細解釋：“古代最先有彈弓，後來才有弓箭。在弓箭的基礎上又發明了弩。所以古人說‘弩生於弓，弓生於彈’。弓用的全是人地臂力，現實中最大力量不過就十石（音dan）——相當於現在300公斤力，也就是異世界四十級左右黑甲地力量。而弩由弩弓、弩臂、弩機構成，拉弓、瞄準、發射步驟可以分解進行。因為瞄準時間充裕所以命中率高而且簡單易學，可以‘朝學而暮成’；另外。弩地張弦可以腳踏腰引，我這個弩還安了絞盤滑輪，一個人五十級地普通人就可以產生兩百石的張力，黑甲要六百多級才有這麼大的力量！古人稱：‘千斤之弩，掛於一寸之牙，發於半指之力，其妙無以加也！’就是這個道理！”
我立即開始計算起成本差價。按照未作弊的黑甲練級成本計算。如要練到六百級估計要現在物價的二百萬金幣，再考慮機動、威力、影響等各方麵因素——也就是說這個什麼諸葛床弩價值可達百萬……我恭恭敬敬地先拋了個話題：“那個……請問古小說上經常說某大將可開百石之弓……”
“那叫藝術的誇張！”小黃頗為滿意我地態度，作孺子可教的點頭狀繼續解釋：“諸葛弩其實是連弩的代表。漢代的李陵與匈奴作戰時就曾用過連弩，一直到明清還在用。諸葛弩和轉盤式機關槍的原理差不多，不過具體構造已經失傳。床弩又不同。床弩古稱絞車連弩，是‘弩中霸王’！將幾張大弓安裝在床架上絞動其後的絞軸，用大弓的合力來彈射長箭。我做的這個射程達700米——古代那種最多500米。床弩發射地箭其實號稱‘一槍三劍箭’的帶翎短矛。它的破壞力，嘿嘿！穿雲箭遠而無力。黑魔箭的射程太短，哪比得上這東西！可惜時間緊急，隻造了四百隻翎矛。”
“真厲害！這個工序成本怎樣？”我趁機提出最為關心的問題，隨家小孩會意一笑。
“看這次的效果如何。設計假如能定型，關鍵部位齒輪地鑄件摸具製作起來很快。其他還要相關組具零件材料二百多種，將來估計十個熟練點的人一個月可以製作組裝一架。這區區諸葛床弩隻是我設計的其中一種。下一步考慮製作拋石機、活動巢車、望雲梯、蠻衝車、護牆車、壕橋車、撞竿、櫃馬槍……”
這小夥還把這裏當現實了！一個黑甲就相當於一個活動戰爭堡壘，除了這弩車似乎能嚇唬人外，其他死物對我實在沒有什麼吸引力。十個人一月一架，人工成本在十萬枚金幣左右，加其他成本折算起來不到二十萬金幣……暴利啊！我對隨家小孩使了個眼色：“該象當初推銷狼弓一樣折騰折騰。”
隨家小孩心神領會。
三千灰甲來勢洶洶，靠近了之後卻變得小心翼翼，推進到外城紛紛下馬，前排個個高舉黑黝黝的大鐵盾，其後弓箭劍拔弩張，再後法師道士群的各種耀光閃爍不已。越過外城城郭後。一排數百的武士劍士越眾而出。個個手裏揮舞著長柄方頭鐵錘砸向店鋪房舍。
“破城錘！柄長五尺，頭重八十。用鐵鏈連接，是中西古代攻城必備的利器！明朱元璋修築南京應天府時為檢驗質量就是用這玩意的，一錘下去城倒半邊。看來對方也是高手啊！”小黃津津樂道，貌似惟恐天下不亂的幸災樂禍樣。
“高手個……”隨家小孩忍不住開口。為避免報複，他把最後一個字咽了下去：“古代城牆是磚包土，裏麵夯土外麵薄薄一層城磚。咱不夜一開始用的就是岩石，後麵逐次加固也全部石頭。城門是厚半尺地鑄鐵。這玩意撓癢癢還差不多。何況還有咱左大師設計地神兵利器……嘿嘿！”
房屋毗鄰倒塌，烏煙瘴氣一片！黑甲的前幾戰震懾效果顯著，紅門是在清理戰場以免被黑甲利用地形搗亂，就在剛才我還想著如何利用這些房屋使用下線戰術呢！這些房屋都是土木磚瓦結構，建造容易摧毀起來更容易！到秋臨風城青丘八基地聯軍開始與五千外地幫會接觸時，灰甲已經推進到離內城牆五百米處，已經在老黑地穿雲箭射程之內。
“護城河水減少了一半。”隨家小孩報告。
專家小黃驚詫：“這裏看不到。又沒有下線，你怎麼知道？”
“機密！”凡凡得意洋洋回答。
把個小黃鬱悶的！他冷冷提醒：“小心人家以水攻城淹你七軍！”
“是要小心防備。”我搶先回答。每種戰術戰法都要滿足一定的條件。護城河原來隻不過是小溪，要造成那樣的效果估計得積上**十個月，而且不夜城高外麵地勢低……要淹也不是淹我們。還是不要讓他太難堪。
過不多久，截水地一千人馬經過戰場逶迤向異化洞穴馳去，與蓄勢待發的一千人會合。
三時半，紅門先頭部隊推進到城牆前三百五十米處，與空地還隔三排房屋。
“下麵開始罵娘了——那些在外城有投資地人。”隨家小孩發了下呆後說：“要不弄道開胃菜讓大家提提神？”
“順便告訴他們。損失多少一定讓紅門如數奉還！”
二十秒後，下麵一通悶雷般的鼓響，威勢逼人！從我這兒望出去，近萬支弓箭似是陣煙霧升騰而起，在空中撒出道大網，劃成優美的拋物線飛去，伴隨著淒厲的劃空聲直落房舍之後陣型深處——為增加威勢其中還有千支響箭！
遠處隱約可見一片人仰馬翻！
下麵轟天價的喝彩聲才傳來在懸崖內回響不已。他奶奶的！這就相當於撒出去了萬枚金幣。聲勢固然還算不錯，可惜是在遊戲中否則估計至少也得上百人失去戰鬥力。紅門旗幟不亂。那幾排房舍忽然火起。積雪融化後又變成濃煙滾滾，不一會兒便遮天蔽日，再也看不清遠處景物！布置在其他各處的觀察哨通過腦網彙報，紅門隻是護緊了馬匹收縮了陣型並無異常舉動，具體情況還不得知。
戰場陷入寂靜！
三時三刻，濃煙裏號角長鳴。號角聲中逐漸響起如鼓點般地蹄聲。彌漫硝煙中，幾十散發濃煙滾滾馬匹狂奔而出，如同灰霧一樣拉罩而來，所到之處便掩入濃煙之中。清晰可聞的邊鼓片刻之後忽然加劇愈響愈烈直若疾風驟雨，滿耳隻有轟轟聲，大地震動！
我心中一沉。
“騎隊衝擊城池？這是哪家戰法……”小黃瞪大眼睛喃喃自語。
“我們都忽視了一點，古代戰馬稀少珍貴，而遊戲裏卻多如牛毛！騎兵不利於城戰，紅門是用數千戰馬填不夜城河。”我委婉提醒隨家小孩。
“古代破火牛陣可用巨響火光……”
“蒙眼堵耳，刀刺馬股！”事情緊急。我顧不上再和小黃客氣：“而且也來不及了。”
煙浪馬陣驚濤拍岸席卷而來。忽然抑鬱的轟隆聲又戛然而止，散作亂糟糟的撲騰聲。城前黑煙濃密如百丈高牆又似烏雲蓋頂。煙牆與基山懸崖一道圍得不夜象是井底待宰之城。城外已如黑夜即將降臨，而城內卻依然天光透亮，情景極其怪異！
腦網聯絡員來報：馬匹果然都戴著籠頭蒙著腦袋背有燃著的發煙麻袋，那麻袋遇水後煙氣更濃而且散發出跟紅椒一樣嗆味，毒性倒是不強，可難以睜眼；兩千五百米的城河有三段近三百米被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