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肖萍身邊的柳一江調皮地小聲說了一句:“你早就該去了呀,領導們早就在等著你肖總‘消腫’呢!”
“柳大秘,我可警告你,嘴巴放緊一點,要不,等我敬完洪書記、楊市長他們的酒後,再好好地收拾你,你就不怕我在書記麵前告你的禦狀?”肖萍一邊敬洪書記的酒,一邊還在說:“領導剛剛還在表揚你到省城掛職鍛煉進步好大,我看呀,你倒是學壞啦,倒回來欺負我這個老大姐啦。”
眾人笑了起來,洪書記問:“他說你什麼了?”
“沒什麼,他說,就我不主動敬領導的酒,讓領導掃興!”肖萍撒嬌地說,眼睛卻掃了柳一江一眼,意思再明白不過——我肖萍可是放了你一馬!
洪書記聽後大笑:“小柳說得沒錯嘛。”
“我可要有機會呀。”肖萍不知說什麼才好,隻把酒倒得滿滿的:“等下我與他喝幾杯,看他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說話間,肖萍就到了柳一江身旁,端起一杯酒說道:“本來是要罰你幾杯的,但打狗還得看主人,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你是洪書記的秘書份上,我與你喝幾杯算了,讓你長長記性。洪書記,楊市長,你們說我要與他喝幾杯?”
“好男不跟女鬥,肖總你喝一杯,我喝兩杯算了,你就放我一馬了,下次,我可再不敢啦!”柳一江站了起來,接過一杯酒喝了個底朝天。
“那好吧,那就你喝四杯,我喝兩杯!不然,我可要把你放倒!”肖萍不依不饒,眾人又大笑。
“好吧,還說不罰我,我可嚐到了肖總的厲害啦!”柳一江傻傻地把四杯酒喝了。
肖萍見柳一江把四杯酒全喝了,有幾分醉意了,便想逗逗他尋開心。便說:“洪書記呀,柳秘書去學習了一段時間回來,確實有點變啦。這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事呢,我來講給大家聽好不好?”
“好!”眾人大聲說,全忘了是書記、市長在一起吃飯。
肖萍就侃侃而談,說有一個中國留學生到外國學習一段時間回來,看什麼東西都看不慣了,開口是外國的好,閉口也是外國的好,總抱怨自己生錯了地方。寒假回家後,父親要他與母親一起用豬肉加工香腸,母親要他捏住肉絲一點一點地往小腸裏輸。他覺得好麻煩,便說,還是外國好,像這種加工香腸的事,哪裏還用人去一點一點地輸?外國有一種這樣的機器,這一頭把一頭豬趕進去,那一頭便碾米般嘩啦嘩啦出了香腸……在一旁劈柴的父親一聽兒子留了幾天洋就不認爹和娘了,還講了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早就火了,還沒等兒子說完,便白了他一眼,說:這算什麼?咱家早有了這種機器,比你講的還先進呢!這頭用一根香腸輸進去,一會兒,那頭很快就出了一頭豬,還出了一頭留洋的豬呢!
肖萍講完,眾人大笑起來,都說講得好講得好。
隻有柳一江感到有點不自在,他當然明白,肖萍是在有意諷刺自己。但看到大家都笑,他隻好也跟著笑,全裝成沒聽懂的樣子。有什麼辦法呢?任何時候與女人論短長,輸的永遠是男人!何況洪書記什麼事都讓她三分,這在柳興市是公開的秘密。
洪書記笑道:“小柳呀,現在嚐到了肖總的厲害了吧?依我看,在應酬方麵你要向肖總學習呢!你、畢主任與肖總,你們三個人假如能合成一個人,那就是個文武全才啦!”
眾人便“是是是”地附和著,歡笑聲擠破了整個包廂。
喝也喝了,笑也笑了,時間也不早了,洪書記提議:“好啦,我們今天就作個小結吧,大家一齊幹杯!”
大家便幹了杯,吃飯的吃飯,喝茶的喝茶。待大家飯飽酒足了,洪書記一句 “怎麼樣?”大家便散了席。
在回家的路上,柳一江與畢根同坐一輛車。柳一江心潮澎湃,而畢根卻沉默不語。柳一江還在回味著洪書記敬酒的情景,受寵若驚,感到無比幸福。書記親自為秘書設宴敬酒,這在柳興市是史無前例的。對於旁人,是一顆信號彈,向全柳興人昭示市委書記對柳一江非同尋常;對於柳一江來說,是一種無與倫比至高無上的榮耀……
轉眼將到畢根的住所門前,畢根臨下車時說:“老弟呀,你趁熱打鐵好好幹吧,我呢,現在是‘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了……”
柳一江猛地一驚,像迎頭潑來一盆冷水,剛才的酒醒了一大半,回過頭來重新審視洪書記親自敬酒的種種細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書記敬酒,於我何求?莫非……柳一江似乎明白了書記的玄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