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吃個盒飯還要別人掏錢呀,幹脆我請你算啦。”
“哈哈哈,這麼小的事當然不麻煩人家了。今晚不吃共產黨的,隻好吃我共產黨員的了。共產黨的我說不準,可共產黨員的我可百分之兩百說話算數!”
“我看你呀,才當了幾天秘書?花自己幾塊錢就不舒服啦?像要割自己身上幾塊肉似的。現在官場上的一些人呀,用共產黨的大方得很,輪到要自己掏腰包了卻小氣得要命。難怪老百姓描述他們‘喝酒基本靠請,抽煙基本靠送,工資基本不花,老婆基本不用’呢。”
“這算什麼呀,值得你大驚小怪?人進了哪個圈子就有哪個圈子的遊戲規則,你就必須按照這種遊戲規則去玩,要不然,你就會四處碰壁,最終被淘汰出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有人說,官場就是大染缸,我看你呀,也被汙染了。我想,官場上落馬的人比比皆是,你可要千萬小心。”
“你放一萬個心喲,我不敢標榜‘出汙泥而不染’,但潔身自好我還是會把握,我會堅守做人的底線。”
“許多貪官汙吏一開始也是能潔身自好的,隻不過到後來才一步步變壞。”
“你呀,難道就對我沒有一點信心?”
“不是,我是為你擔心。”
“好啦,我們不談這個啦,你好不容易大老遠跑來,我們談點開心的好不好?”柳一江被林雨蟬幾句話說得有點不高興,立即繞開話題:“走,我們到外麵吃飯去!”
柳一江帶著林雨蟬七拐八彎來到了一個叫“聚緣居”的小店子,找了間情侶雅座,小姐立即滿麵春風地走了過來,抱著一本菜譜亭亭玉立地站在他們身邊,甜甜的聲音令人發酥:“歡迎兩位光臨小店,請問兩位要點什麼?”
柳一江接過菜譜轉手遞給林雨蟬,說:“你點吧!”
“客隨主便,還是你來吧。”林雨蟬又把菜譜遞給了柳一江:“隨便吃點什麼吧。”
“問題是沒有‘隨便’這道菜,”柳一江接過菜譜翻了起來,說:“那就來一盤‘悄悄話’吧,一盤‘處女第一夜’,一盤‘關公戰秦瓊’,一盤‘絕代雙嬌’,加個‘猛龍過海’……”
“能吃這麼多嗎?我們就兩個人呀。”林雨蟬聽柳一江還在點,急了:“誰出錢也不能浪費呀。”
“不多呢,兩葷兩素一湯,而且我都叫她來小份的。”柳一江笑道。
林雨蟬就有點雲裏霧裏,這些菜名太洋氣了,她似乎一個菜都不知是啥東西,什麼“悄悄話”、“處女第一夜”、“關公戰秦瓊”、“絕代雙嬌”、“猛龍過海”?讓人捉摸不透。林雨蟬又不便問服務員,免得人家說自己老土。當服務員轉身走了,林雨蟬便悄悄地問柳一江:“你點了些什麼鬼東西?”
“哈哈,想不到我們的才女也竟然還不見識這幾道菜呀,我不告訴你,等下,菜一上桌,你自然就明白啦。”柳一江故意賣著關子吊林雨蟬的胃口。
當幾個菜端上桌,果然讓林雨蟬耳目一新。所謂的“悄悄話”原來是豬舌與豬耳朵, “處女第一夜”是炸雞腿加紅色的番茄醬,“關公戰秦瓊”是西紅柿炒雞蛋,“絕代雙嬌”是青辣椒加紅辣椒,“猛龍過海”就是一碗清湯上麵放了一根蔥。都是幾樣再普通不過的菜,一到城裏,便變得神秘莫測起來。這菜的口味一點也不比柳樹灣樸實地道,但幾個菜名就取得令人浮想聯翩。也許,這就是城鄉差別吧,鄉下人圖個飽,管你什麼名不名?而城裏人就圖個韻,再普通的東西也要弄點兒情調出來。
“怎麼樣?”柳一江有些沾沾自喜。
“印象深刻,色香味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菜名卻取得很獨特。吃一餐這樣的飯菜,倒有點讀了一段懸疑小說的感覺。”林雨蟬說道:“下次我帶幾個老外來,也讓他們到這個店子來吃吧,他們保證也會感到分外驚奇。”
“好哇,不過人家老外會屈尊到這種小地方來嗎?”柳一江笑道。
“當然會來,你不要小看人家老外,大吃大喝隻是咱中國那麼盛行,人家在吃的問題上可能比咱還節約呢,至少我接觸的幾個外國人是這樣。中國人吃不完,再多也就倒掉了,而我看過一個身價上億元的老外,吃完後居然還打包。如果你與外國人談項目,千萬不要到大賓館去大吃大喝,否則,好好的項目說不定被你一頓飯搞砸了。”
林雨蟬說的其實柳一江也清楚,中國的大吃大喝問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每年中國大小官員吃掉兩千多億元,所喝的酒相當於一個西湖的蓄水量,有時候吃一餐相當於一個農民幾年的收入。報紙上、電視上、網絡上幾乎天天都有人在大喊要刹住大吃大喝之風,可有幾人能把它當真?這有點像香煙盒上“抽煙有害健康”的忠告,有幾人把它當回事?許多人還大言不慚:“共產黨真的好偉大,怎麼吃也吃不窮!”
聽林雨蟬這麼一說,柳一江覺得她有點大驚小怪,便不以為然地說:“大吃大喝問題不是我們去考慮的問題,是當家的考慮的事,我們隻是跟著吃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