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隻要一閉上眼,一片片荒蕪的草原,或枯萎的、缺乏生機的土地便一一在她眼前滑過。
還有那一把令她聞之心顫的聲音,每次總在夢中輕柔地呼喚著:鶯,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這是一抹空洞的殘念,聲音的主人,可能不在了,也可能處於苟延殘喘間……每次聽到這個聲音,阿菜總會在夢中流淚到天明。
同時心底有種迫切的渴望在叫囂:走吧!去夢中到過的地方,看看那些似曾相識的地方……
草!這是什麼節奏?!她敢用前世與今生的記憶發誓,她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天曉得,前世的她到過最遠的地方隻是鄰市!連省都沒踏出過,何來的“回來了”?!
在夢中出現的悲淒情緒,在現實中,她一點影響都沒有!倒是被挑起前世的一點未了心願——窮遊!前世的她打算五六十歲退休後再四處旅遊的,如今倒好,五、六歲就達成願望了。
於是,阿菜蘇醒過後沒多久,在張祭侍準備宣布她成為某大善人養女之前,她提出了離開!
眾人自然是極力反對,並努力試圖說服她放棄這個荒誕的願望。
趙大牛還取笑她說:“小阿菜,你別急呀!待你長大找個有能耐的相公,到時你想去哪兒不行?!還能有個伴呢!”
眾人頓時樂了,你一言我一語地逗阿菜玩。
阿菜黑線,這些人真是……個個都當她是說著玩兒呢!
不得已,她隻得再次將夢中的阿爹阿母搬上台來,並且神色黯然地說:“阿爹阿母每晚都過來對阿菜說,安樂之地非故鄉,千裏之遙覓歸處!他們希望阿菜能找到回家的路。”
千裏之遙覓歸處!這話肯定不是一個幾乎燒壞腦子的小孩編得出來的!
一時間,眾人靜了下來。既然人家父母強烈要求,眾人似乎找不到理由來阻止她,隻得答應她的要求。一想到她有去世的父母英靈護佑,更有神恩的眷顧,眾人稍稍放了心。
不過,阿菜在離開前,抓緊時間辦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她重新辦理了屬於自己獨戶的戶籍!她偶爾聽雲虎等人提起,伍天浩他們在出事一個月前剛巧遞了資料申請辦理戶籍,而阿菜的名字赫然在列!如果不是那份資料,府衙的人恐怕沒那麼快就找到那座半舊的小院。
那幾位老鄉當初是一片好心,深怕她變成黑戶受人欺辱,更念在同鄉的份上,便將她加入戶籍名冊裏。不過當時她尚在發燒昏迷中,所以大家都沒跟她提過,在她沒事時,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眾人各有事忙,便忘了告訴她。
也可以這樣說,他們不認為這件事用得著跟阿菜說。大家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根本不相信一張紙能綁得住他們,辦理戶籍純粹是為了日後大家行事方便而已。
不管他們用意如何,阿菜都不打算接受他們的好意!戶主是伍天浩,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未來可以操控她的人生。她是六人中最沒用的一個,也是最沒安全感的一個!被他牽製,她未來的下場可想而知。
必須速度與他們脫離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