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了除夕,各地兒皆響著新年的氣氛,紅的冰糖糖葫蘆也在雪日裏分外顯眼。正黃昏時,行人亦未散得幹淨,酒樓裏的生意方才做起來。
一臨窗的雅閣坐處,一豆蔻妙齡的女兒淡淡坐著,麵也分不清喜怒,半束的青絲亦隨意披散,柔荑執糕,一粒碎屑亦落不曾半分。
“小姐如此可真是好?老爺怕是已氣急來尋了。”旁處的丫鬟也是生的水靈,語氣頗為急促。“急甚,隻怕是我傻了才會隨了他入宮,姑姑的話可是開玩笑的。”葉尋淡淡地吃著,對著那丫鬟毫不理會。
幾日前她才入了宮尋姑姑問了宮中生活,姑姑尋了個無人兒的時候方才好生勸誡著‘宮中便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進了便休想出去,你若是能,可千萬莫要隨了姑姑的路’而那時候,姑姑的眉眼可是千萬的愁,說是過得極好,怎麼信?
“奴兒亦是知小姐那潑灑的性子,怎會喜歡那兒的拘束,隻是……”聞雪蹙眉吞吐不言。
葉尋或是被聞雪惹煩了,拍案而怒道:“好你個聞雪,竟是誰是主,我需如何竟需你來束縛,莫不是待你好便放大膽子了!”
聞雪慌忙跪地連連叩首:“小姐莫怒,小姐息怒……”葉尋亦是溫和的主兒,瞧著聞雪竟是怒不起來,隻是歎道:“罷罷,起來罷。”她欲再說甚,便有四人破門而入,分不清五官,卻識得那是葉家侍從。後頭便諾諾走入那店主,滿是諂媚:“小人不知丞相千金在此,望大人恕罪。”
葉尋不怒反笑:“我當是誰,尋我作何。”
為首的侍從冷聲答道:“千金還是早些回去,家主給你尋了個博得歡喜的禮兒,正家中候著。”
“我若是不去?”葉尋似是靜了。
為首的似是淡笑,隻是影兒刹那間便沒了:“由不得千金左右。”倏忽便在葉尋後頭,指尖一動,點了數穴便扯著她閃了地兒,其餘三人則駕著聞雪離開,隻有店主留著那兒,甚是氣憤,摔了個茶盞跺腳:“什麼千金,忘了付我銀子!”
二.
“傅瑾,這玉你便拿著,君子佩玉。說不定我們這些今後便見不得了。”葉珺遞了塊圓潤的玉佩過去,一瞧便是價格不菲的,細細的紋理中雕的是淡竹。
傅瑾瞧著窗外滿是鋪子的城內,笑道:“莫不是在教導我莫要做小人,君子為儀?”卻是收下了那玉佩。
葉珺挑眉,雖是笑語其間卻是有千萬苦澀的:“你倒是摸得準我的性子,千萬記住那竹兒的韻味,且莫做了梁上君子。”
傅瑾頓了頓,瞧著又下去的一個人兒,暗自數了數,隻剩五個了:“鬼曉得我們這六十四個人兒竟會撞上穿越這一小笑話,嗬,亦不知是悲是福。”
“你亦不瞧瞧,我穿越方三歲,六歲便送了那地兒去,今兒個年三月我這才及笄,可是夠狠。”葉珺翻了白眼道。
傅瑾無奈笑笑,須臾便聽得窗外輕聲窸窣,隨手打了隻飛鏢過去,不想卻被那馬夫擋住,臉色如常:“九,葉府到了。”
葉珺挑眉,這編號便是當初在九卿門的,想必是真到了,是時候分別了,她起身瞧著剩餘四人,滿目皆是不舍,默了許久方才道:“容貌可毀,寶刀可斷,人命不能隨天亂。”
聽得馬夫快聲催促,葉珺這才緩緩下車。瞧著合上的門板一刹那,她淚流滿麵,揮手道:“你們便給我記著,即便是苟延殘喘,亦要活,我會來尋你們。”
瞧著馬車漸遠,這才理了衣裳正視這偏門,不由感歎便是馬夫亦如此敬業。瞧著長安城行人這才發現即便是葉府偏門亦無一人敢進,此時她已惹了眾人觀看。
“奴兒來遲,貴客恕罪,還請莫要與家主告狀。”一聲清脆引了她心思,回首,隻見一豆蔻妙齡的奴兒屈膝行禮。
葉珺挑眉,卻終未說甚:“自然不會,還請告知在下家主何處。”
那奴兒似是樂了,慌忙起身應著,也不顧路人之目推門便候。葉珺笑笑,理袍而入內,隻是在那奴兒距自己甚近的刹那避開了幾分。九卿門首罪第七條,莫令生人近,斷不可在此處壞了那門規,心中到底還是念著九卿門那妙極的地兒的。
那奴兒隻是尷尬笑笑,慢步從後頭緊跟著,為其指路。
三.
堂屋之內,一中年男子悠閑坐內,眉宇之間透著幾分威嚴與少時的風采。一小廝匆匆入內磕頭恭敬道:“老爺,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