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後,一個叫穀子的女人走進了勞改隊,管教問她有什麼事,她說來看一個男人。管教問她,他叫什麼?穀子說,他叫居樁。管教又問穀子,你是他的什麼人?穀子說,我是他的未婚妻。管教就讓他們見了麵。
見麵後,又過了一個月,一個很黑的夜裏,在勞改隊的高牆外麵,站在崗樓裏的哨兵,聽到遠處有一個女人在唱歌。唱的是一首新疆民歌,說的是男女相愛的事,聽起來好聽極了,哨兵就很認真地聽了一會。女人唱了好幾遍。
第二天早上,勞改隊的勞改犯出外幹活,點名時,發現一個叫居樁的勞改犯不見了。
還是在這天早上,在一片沒路的荒野上,那個叫老葛頭的男人,坐在一塊石頭上,他的身邊是兩匹體格健壯的馬兒。從一片潮濕的霧裏,跑過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看到他後,兩個人站住了。老葛頭把兩匹馬給了他們,老葛頭說,這是兩匹最好的馬,騎上它,什麼人想追你們也追不上,你們想到什麼地方,都可以跑到。
女人撲到了老葛頭的懷裏,老葛頭笑著說,這個男人會對你很好的,你不會受苦的。
女人的眼淚卻流了出來,打濕了老葛頭的衣襟。
女人說,你是我的父親。
兩匹最好的馬沒有了,讓老葛頭給搞丟了。曹營長和李南都很惱火,那是他們經常騎的馬。可他們對老葛頭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的資格太老了,隻能給了他一個處分。再就沒有別的處罰了。
莫索灣一個叫穀子的女人找不見了。李南瘋了一樣地到處找。可到底還是沒有找到穀子。
李南象丟了魂一樣,到了半夜還睡不著,在營地裏到處遊走。遇到了一個女人,李南問這個女人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到處轉什麼?女人說,他丈夫夜裏去值班澆水了,家裏隻有她一個人了,她睡不著。李南說你家是哪個房子,女人就把李南帶進了她的房子。李南天快亮時才離開。
那一天李南很害怕,可一天過去了,什麼事也沒有。到了晚上,又出去轉,又碰到了那個女人。他們什麼也沒有說。女人就先走了,過了一會,李南也朝著她走的方向走去。一直走進了昨天晚上來過的那間房子。再後來,李南隻要問一下,夜裏是哪些人在值班給莊稼澆水。他就知道怎麼安排自己的夜晚了。他沒有想到,一個男人還可以有這麼快樂的夜晚。
回到了場部,小白說,姐夫說要調你回來工作,讓你到場部去管宣傳工作。李南說,我還想在基層再多鍛煉一些日子。小白說,你要是真的這樣想,我就給姐夫說了,別到時候說人家不管你了,讓你在下麵受苦。李南說,多受點苦好。李南說,我在下麵工作挺忙,不能常回來陪你。小白說,沒事,我一個人挺習慣的。
回到了莫索灣,以前李南害怕夜晚到來,現在他有點盼著夜晚快點來。他算了一下,他已經睡過十個以上的女人了。他們各有不同,帶來的快樂也不完全一樣。發象每一個女人都有那麼一點特別的地方。這讓他覺得很有趣,他有點想弄明白,女人到底是有多少種不同。沒有一個女人來告過他的狀,他們的丈夫也沒有一個來找過事,如果他估計得沒有錯,這些男人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在地裏給莊稼澆水的時候,在自己屋子裏,另一個男人正在給他的老婆澆水。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莫索灣的女人,有一半,都讓李南給澆灌過了。
瘸子劉付全蹲在牆根處曬太陽。曬著曬著,看到從遠處走來了兩個女人。一個大女人,一個小女人。大女人快三十歲了,小女人卻好象最多才兩歲。兩個女人走到了劉付全跟前,陽光很刺眼,逆著光,看不清女人的臉,隻能看出個大概樣子。隻是這個樣子讓他覺得有點麵熟,他的心咚咚地亂跳起來。陽光打在他的臉上,女人看他的臉,能把上麵的每一道皺紋裏的灰垢看出來。女人說,劉付全,你不認識我了嗎?劉付全一聽女人的聲音,劉付全就下子軟在了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大女人叫穗子,穗子給小女人起了個名字叫菇子。劉付全叫菇子喊他喊爹,菇子不喊,穗子說,這就是你爹,你喊吧。菇子就喊了一聲爹。穗子說,菇子,爹要是對你不好,你就說一聲,娘就帶你走。劉付全說,穗子你不能再走了,放心吧,我不會再那樣了。劉付全拍拍腿說,你看,老天爺已經懲罰我了,我不會了,再不會象以前那樣對你了。穗子說,你看看,這閨女象誰?劉付全說,象你,也象我。